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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開的那家娼館門口,我那天不小心碰見了,當時看你聊得開心就沒上去叫你?!?/br>賀一九“哦”了一聲,突然沉默了。韓瑯也不開口,兩人面對面站著,詭異的氣氛開始在他們中間蔓延。過了一會兒,賀一九深邃的雙眸開始上下打量韓瑯,巴不得看到骨子里去。韓瑯被他審度的視線鬧得心里發(fā)毛,別開臉道:“你還搬家不?”賀一九噗嗤笑出了聲,突然走上前去,一把摟住了韓瑯的肩膀,還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肋骨:“哎,我發(fā)現(xiàn)個事?!?/br>“什么?”賀一九臉上露出一個痞氣的壞笑:“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俊?/br>韓瑯愣住了,半晌后才道:“沒有?!?/br>“真的?”賀一九反手摸他臉,他退了一步避開了,又道:“我現(xiàn)在頂多算是不煩你,覺得你這人不壞?!?/br>“那以后就會喜歡上嘍?”賀一九嘿嘿直笑。韓瑯不想理會他詭異的邏輯,蹙眉道:“你身邊那么多鶯鶯燕燕,男女不忌,別把我歸一塊兒?!?/br>賀一九玩味的視線又開始來回打量他,笑意更深:“他們啊,反正就是玩玩而已?!?/br>“嘖,”韓瑯冷笑,腦子里亂哄哄的。事后他一回想,根本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說出后面這句話,可他說都已經(jīng)說了,潑出去水,別想再收回來,“我瞧啊,就算我真喜歡你,你也不會當回事?!?/br>這回賀一九倒怔了怔:“你真喜歡我???”韓瑯意識到說錯話了,心里頭懊悔的不行,自己這是吃錯藥了么?忙端正態(tài)度道:“順口一說,沒可能?!?/br>“你的話,我不介意認真搞搞呦?”韓瑯狠狠給他一肘子:“呸,你還真當回事。也不多喝點馬尿攢到冬天找個沒人的平整地兒全撒出來,等凍上了照照自己是個什么德行?!?/br>“……”韓瑯轉(zhuǎn)身要走,賀一九趕緊追上去,拉著他袖子道:“等等你再說一次?說太快了沒聽清!”韓瑯耳朵根有些微微泛紅,但臉色黑得能刮下一層墨來,一字一頓道:“滾犢子?!?/br>這段對話最后鬧得有些不歡而散,還好阿寶突然跑過來找韓瑯,說姚心蓮托他給韓瑯送東西。韓瑯一看,居然是一盒菇花清茶,這才想起好像是上回在茶樓,兩人閑聊的時候?qū)Ψ秸f過要給他送點茶葉。來都來了,韓瑯就和阿寶聊了幾句,對方說那姚姑娘還在縣里頭住著,然后開始八卦她為什么要送茶葉給韓瑯,嘴上一面說著,小眼睛還一直往韓瑯身上瞟。韓瑯蹙眉,索性轟他走,他嘻嘻哈哈地跑去跟賀一九打了個招呼,腳底抹油溜出去老遠。被這小子一打岔,先前的尷尬倒是被拋在腦后了。賀一九走上前來問他這茶是怎么回事,他就如實說了出來。提到姚心蓮,馬上就想到姚七,然后就是之前的應(yīng)酬。韓瑯這才想起他來這里就是想找賀一九倒倒苦水的,只不過一不留神話題就被拐去別處。于是他道:“這姚家人也是一個比一個古怪,個個都殷勤得過了分,好似欠我什么似的?!?/br>賀一九拉他進屋坐下來談,想了一下才道:“你不會拿著他們什么把柄吧?”“怎么會,”韓瑯搖頭,“我剛認識他們。”“京城里富商這么多,不過這姓姚的嘛……”賀一九頓了頓,忽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莫非,是那位姓姚的?”韓瑯咳嗽一聲,臉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不會吧……如今江山的確是姚家的,但姓姚的這么多,也不至于……”賀一九拍拍他的肩膀:“只是一種可能而已。”韓瑯嘆了口氣,側(cè)過頭,心事重重地望著窗外愣了許久。三月已過,往年早就是暖洋洋的天氣,可這段日子總是下雨,吹過來的風還是陰寒濕潤的,刮得人骨頭縫里都冷得打哆嗦。賀一九過去關(guān)了窗,喃喃地埋怨了一句:“鬼天氣。”話音剛落,綿綿的春雨還真的飄灑下來,很快浸濕了街道。遠處的行人撐起紙傘,步履匆匆,都忙著回家。天公不作美,身邊又雜事不斷,賀一九今天還是放棄了搬家的打算。他留韓瑯在家吃了晚飯,又給對方塞了一包藥,吩咐他記得按時吃。韓瑯點頭謝過。由于賀一九一如既往的熱情,再加上今天他講了好幾個過去遇到的趣事,韓瑯聽得津津有味,就一直在他家待到夜色昏沉才告辭出來。結(jié)果走了一段路他才發(fā)現(xiàn)姚心蓮送的茶葉忘記拿了,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是太緊要的東西,下次再去吧。說起來,他這回立了功,錢縣令就把之前的懲罰給免了,他終于領(lǐng)到了月餉?,F(xiàn)在可以找賀一九還錢了,但他總覺得開不了這個口,好似說了就等于否定了什么,而且把兩個人的關(guān)系徹底拉開了。平心而論,他不希望這樣。他覺得兩人當哥們兒就挺好的,可是他也已隱約覺察到,兩人的關(guān)系有什么地方改變了。但韓瑯這人,從小就是把自欺欺人發(fā)揮到極致的人。面前有鬼他都能當沒看見,當著一個個半透明的身軀也能面不改色地吃飯睡覺,半夜里被血淋淋的頭或者女鬼的發(fā)絲sao擾,還能冷冰冰地說一聲:“滾。”他其實怕得要死,但就是以強大的意志力強忍過去,然后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他這樣的處世態(tài)度,面對他不想承認的事情同樣奏效,比如他和賀一九的關(guān)系。管他呢。他想。自己可cao心的事情這么多,何必在這里較真?沒準兒過兩天誰都忘了。于是他用指腹揉了揉太陽xue,微嘆一口氣,就把這件事強行拋到腦后了。剛走到家門口,他看見對門的燈還亮著。這些日子忙得很少回家住,也是許久沒見到林孝生了,他想過去打聲招呼。走到屋檐下,他合上紙傘甩了甩上面的雨水,伸手想要敲門,卻聽見里面有說話的聲音。有客人?還是個小孩的聲音,哼哼唧唧的,好似在和大人撒嬌:“你幫幫我,我也不認識別人了,大不了我不吃你了嘛?!?/br>接著是林孝生的聲音,很輕,前半部分聽不清楚:“……沒覺得你有那本事?!?/br>小孩好像要哭了:“我來這里就交了一個朋友,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到這鬼地方,到處都是人,吃的東西都找不到?!?/br>“我硬要你來的?”“你--反正都怪你,哼!”韓瑯終于敲門了,發(fā)現(xiàn)門是虛掩著的,一推就打開了。屋里瞬間安靜下來,只見林孝生神情淡漠地倚在柜子邊,有個黑影迅速變小鉆進墻縫里去,走得急還撞翻了中間的矮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