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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悅誠服地點點頭,又覺得有一點奇怪。你看老大都是高手了,怎么都二十三了還單著呢。我想了想才明白了,老大雖然是高手,但他是個理論派的高手。而且他雖然是個小攻,卻不知道應該要攻誰……真是太特么虐心了。于是我看向老大的眼神很同情,很憐憫。老大被我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別過頭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開口說道:“別看了,我看著你長大,你冷面冷情,有些事不愿去做,那我替你做了也是應該。主子心思莫測,喜好也從來捉摸不清,我請老吳吃了好幾頓飯,花了不少心思,銀錢用了不下一百兩,才打聽到主子口味比較清淡?!?/br>我一下就愧疚了。大家都知道,我們干影衛(wèi)這一行的窮啊,老大還肯拿這么多錢給我辦事,本來就沒老婆,現(xiàn)在連老婆本都快沒了好么。我就開口:“那錢……”老大十分大方地揮了揮手:“也沒什么,反正都是你的錢。你不把月錢都放我這兒了嗎?”我:……我還是換個話題吧,不然我可能會想要抽他丫的:“那湯怎么辦?廚子現(xiàn)在該都睡了,況且燉這樣的東西估計沒一個時辰不行?!?/br>老大也有些為難:“這是要給主子喝的,也不能我們兩個隨便做一份過去??涩F(xiàn)在這一碗又少了這么多……”他沉吟一會,試探著開口道:“要不我們往里頭兌點水吧?!?/br>我的眉頭忍不住跳了一下。老大掃了我一眼,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他又吃不出來,再說主子的口味不是反正也淡嘛,說不定他恰好就是喜歡呢?”我:……我好想一邊扳著老大的肩頭一邊大聲咆哮,老大你真的是晉王手下最忠心耿耿,最得重用的影衛(wèi)嗎?你這樣我都要懷疑人生了好嗎!我沉默半晌,開口道:“也不急,我可以明日給主子送早點?!?/br>老大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教育我:“送早點顯得刻意。唉,戰(zhàn)玄,你這樣可不行,你得對主子上點心啊?!?/br>我覺得,老大你似乎最沒資格說這句話了吧……老大想了想又接著說道:“太麻煩了,要不你還是改成送早點吧?!?/br>我:……有的時候我覺得,其實晉王變態(tài)也是有原因的。…攤上這樣的下屬,擱誰誰不變態(tài)啊。我之前一直奇怪自己怎么就被晉王看上了,現(xiàn)在想想,可能主要還是被這群人給襯托的。這個真相實在太沉重了,搞得我身心俱疲,第二天就起晚了。等我捧著一盅新燉的老鴨湯過去的時候,晉王已經(jīng)坐著吃了一會兒。作為一個豆?jié){能喝一碗倒一碗的土豪,他面前滿滿地擺著各式餐點,有大包子中包子小包子,有綠豆糕桂花糕黑米糕,我站在那里,頓時有一種要跟王府大廚爭寵的微妙感覺。晉王原本皺著眉頭在想些什么,聽到聲音便抬頭看我,略略有些驚訝:“阿玄?”我慢騰騰挪過去,把湯往他八仙桌上一放,就不知道要說什么了。晉王眉頭一挑,很是主動地將蓋子打開看了一眼,唇角的弧度便加深了幾分,眼中忽然多了些繾綣意味:“給我的?”我更加說不出話來了,點點頭,把小盅往他那里推了推。晉王輕輕地笑起來,對著立在一旁的青年說道:“把其余的撤下去?!?/br>管家今天不知道為什么沒來當值,伺候的是他的大兒子吳世盛。他以前沒見過晉王這個樣子,于是格外珍惜這個圍觀的機會,飛快地吩咐下人撤下了早點,回到原處目光灼灼地盯著我看。我長這么大連封情書都沒遞過本來就緊張,被他這么一看那就要緊張死了,只好繃著臉一言不發(fā)地站在那里。晉王微微啟唇,攥著我的手把我拉到身邊,低聲道:“阿玄,我可說過,我是喜歡你的?”我回憶一下,干巴巴地答道:“主子說過?!?/br>他就笑:“其實那個時候,我不過只有一半真心?!?/br>我:……我這還是頭一次見到誰虛情假意得這樣理直氣壯的。正無言以對著,他卻掩去了唇角的笑意,接著開口,言語淡淡,像是對我說,又更像是自言自語。“阿玄,我出生于皇家,這些便是我骨子里的東西,只因我活著,便注定誰也不能信,誰也不能靠。大慶官場瞬息萬變,我需處處端著一份小心,日夜思慮、夙夜難寐,不敢踏錯一步。多少人盯著,一步,便是粉身碎骨?!?/br>晉王慢慢執(zhí)起我的手,用下巴輕輕蹭著,偏頭打量著我,眼瞳極黑若古井無波,暗沉中有光華一閃而逝。他看著我,又像是透過我在看些另外的什么,仿佛這輩子的浮生執(zhí)著、上下求索全包含在這一眼里,卻又偏偏神色淡漠,像是什么都不在意,萬千思緒都只付于一丘土。我聽他平平淡淡地說話,胸口不知為何泛起一點點的疼。晉王其實不苦,錦衣玉食、鮮衣怒馬,又是哪里來的苦?然而幼年失恃,虎狼環(huán)飼,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別人沒受過的苦,他又似乎全受過了一遍……到底如何,晉王自己當然有所判斷,但旁人如我……我若對這些苦痛一笑置之,只因他對我還不曾有意義,我既對這些話語感同身受,大概已將他放在了心上。……到底我并非草木,不能無情。“阿玄,我從來在這白霧蒙蒙之中踽踽獨行,看不到終點,找不著來路,便總想拉個人在這蒼茫人世間陪著我——就是一起死了,也比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歸去無人管要好得多。”晉王頓了頓,唇邊又泛起了一絲自嘲的笑意,道:“可如今,我卻真心實意地想將那人從這無邊無際的霧氣中推出去,盼著他能替我在萬丈紅塵之中隨心所欲、好好地活上一回,哪怕只是一場華胥清夢也好。但我好不容易才將一顆心給出去,若弄丟了他,我可不就又是一個人了……我能怎么辦呢?”他像是有些疲倦,垂下眼睫,忽然又笑了起來,淡淡道:“我又能怎么辦呢?”他這話極輕,也極重,輕描淡寫間沉沉地壓在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