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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生家的大堂。他先看到的是跪在堂屋中間的陳秋生,正雙手撐在地上干嘔著。他的面前是一只血rou模糊的小狗。正是那天陳秋生拿著奶瓶喂奶的那一只。李曉云臉色鐵青站在一旁,狠狠地瞪著陳秋生:“你趕緊向你爸爸磕頭認錯。你到底在想什么?mama把你帶來,不是讓你丟陳家的臉的?!?/br>陳秋生只是干嘔,臉都白了,卻是不說話也不認錯。李曉云狠狠地在他肩膀掐了一下,又急又恨:“秋生,算mama求你了。跟爸爸認個錯?!?/br>陳康坐在堂屋中間的椅子上,指著李曉云道,“李曉云,你養(yǎng)的好兒子。好的很!從小學習就爛,初中還是老子花錢把他送到重點初中,成績才上來的,我還以為他改好了呢。你看看他做的什么事,跟簡家那只臟狗在房里亂搞!”李曉云低著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抹眼淚。陳康氣不過,嘴里仍舊大罵著:“龍生龍鳳生鳳,老話說的沒錯啊。當年老子找了多少關系才把陳素嫻的轉正機會劃到了你頭上。老子把你塞到學校去當老師,就是盼著你把兩個孩子教好,你好的很,大的考不過簡家那個老四。小的更是厲害,直接跟他們家那個不男不女的妖怪搞上了?!?/br>李曉云平時最恨陳康拿她跟陳素嫻比,她自己小學畢業(yè),因為嫁給了陳康,才有機會進學校去當老師。當年,跟她同時到那個小學的另一位女老師,正是陳素嫻,標準的師范大學畢業(yè)。但那又怎么樣呢,她嫁給了賭鬼簡志華,沒了老師的頭銜。她也不過活成了一個最普通不過的農村婦女,沒完沒了的生孩子,起早貪黑拉扯著一大家子,跟自己同年齡,看起來卻是老了十幾歲不止。李曉云忍住心里的憤恨,拿了旁邊一個雞毛撣子,狠狠地往陳秋生身上抽去,“你認不認錯,認不認錯?!?/br>打完了又抱著他苦苦哀求,“秋生,你體諒體諒mama,你想讓mama死嗎?”陳秋生跌坐在地上,抬頭看李曉云,眼睛通紅:“那你想讓我死嗎?就像簡晨那樣,推到水里淹死好了?!?/br>“你說什么?你閉嘴!”李曉云尖叫,啪地打了陳秋生一巴掌。張霖聽到這里的時候,嚇得倒退了一步,正好踩到屋檐下堆放著的幾個就陶罐。陶罐從高處滾落下來,‘嘩啦’碎了好幾只。陳康還來來不及消化自己聽到的,聽到外面的動靜,驚得肝膽俱裂,暴喝一聲:“誰在外面!”張霖嚇呆了。胳膊猛地被一個人拽住了,黑暗中,兩人跑的很快,陳家的大門被打開了,陳康走了出來,他們家狗多,汪汪狂吠著。張霖被人拉到一個竹林里,兩人在黑暗中蹲了下來。張霖定睛去看,“三哥?”簡棋一把捂住他的嘴,“閉嘴,別出聲。”張霖松了一口氣,秋生家的狗還在狂吠,陳康打著手電筒到他們家屋前屋后走了一圈。兩人一動不動的蹲在黑暗的竹林中,秋風吹著竹葉,葉子刷刷響著,竹林里只有蟻蟲的悉索聲。張霖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頭又痛又暈,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流,剛剛跑的時候估計是陶瓷片扎了腳,很深,正汨汨地往外流血,鞋子都濕了。第20章誰鎖了我的門過了半個時辰的樣子,陳家的大門終于關上了。狗也不吠了。兩人這才從竹林是悄無聲息地出來,張霖腳痛的幾乎走不動路,之前被簡志華打的那些地方都高高地腫起來了,之后又扎了腳,失血過多。他的腦袋里嗡嗡響著耳鳴聲,感覺自己快要暈過去了。剛進院門,陳素嫻沖了過來拿掃帚打他,“你死哪里去了,還使性子離家出走了。害你大哥到處找你!”大哥之前送了黃桂芬,被她家人留著說了半天的話。回到家才知道小六挨了打,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一著急,就跑出去找了。因為四弟簡晨是在河里死的。小六不見了,他第一想法是沿著河邊找,就怕跟四弟一樣發(fā)生什么意外。沿著河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又折回家,聽到陳素嫻說人還沒回來,正準備再出去找。一回頭見他們兩個從外面進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皨專銊e打了。還嫌不夠嗎?”大哥一把搶過陳素嫻手里的掃帚丟了,看著張霖高高腫起來的臉,心里豁地開了一個大口子似得,疼的不行。“你怎么樣?”大哥上前上下打量他。張霖忍不住眩暈晃了晃,“扎了腳,好痛。”大哥低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他整個腳血糊糊的,地上都是血跡。他慌了,“怎么流這么多血!”張霖抓住他的手臂,意識昏沉。因為大哥正在面前,他才敢安心地暈了過去。張霖這一昏倒,就一連昏睡了十多天。大哥是連夜把他先送到鎮(zhèn)上的醫(yī)院,他一開始高燒不斷,在鎮(zhèn)上醫(yī)院2天,燒都沒退下來。醫(yī)院說不行,你把他送到縣醫(yī)院去吧。我們也不曉得怎么回事,燒也退不下去,人也不醒。大哥白著臉把人抱著坐上了去縣里的大巴車。縣醫(yī)院又不比鎮(zhèn)上,處處都要錢。住了兩天重癥病室,大哥從縣里急匆匆的回家找陳素嫻。陳素嫻冷笑:“我哪來的錢,沒錢!你給我的那些,全用在小四喪事上了。剩下的也給你爸拿去賭了。我沒錢!”大哥說:“媽,小六也是你兒子。你忍心看著他死。我不跟你白拿,你先借給我,我明年保證還你!暑假前我一次性匯給了你五萬,后來我回來,小四的喪事,我又單獨拿出了一萬。我不相信都沒有了?!?/br>簡志華本來正坐在一旁沉默,聽到五萬這個字眼,猛地起身:“什么五萬?臭婆娘,你不是說就給了你兩萬?”陳素嫻狠狠地瞪過去,不說話。大哥拳頭都握緊了,也無可奈何,轉頭向二姐:“二妹,你幫幫哥?!?/br>簡萍退后了一步:“大哥…我不行的,小五怎么辦呢?你給我的那些我是都攢著的,我們說好的,給小五減刑疏通關系用的。這錢不能動的?!?/br>大哥沉默了,這就是小六的家人!他是領養(yǎng)的,他從小就知道,出去工作了,也努力在掙錢還這個家的恩情,簡志華好賭。他在外面掙的錢從來都是直接給陳素嫻的,小四學習好,肯定能考上大學的,他一直攢著,四年的學雜費幾乎都攢好了。二妹打電話來,小五在里面不好過啊,到處都要錢打點。他又攢了一份,直接給的二妹。這幾天他不知道怎么過來的,滿頭腦都是小六無聲無息躺在病房里的樣子。他從小到大,只知道掙錢養(yǎng)家。這是一種責任,除了盡這份責任之外,他其實心里又是無牽無掛的。從來沒有把哪個人珍重地放在心里過,當他意識到自己對小六不正常的感情時,他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