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腕微伸，修長的手指剛要碰到男子俊秀的臉，忽然旁邊崔清和將人推開，“霍德音，我警告你，不要太過分！”

    德音指著崔清和，同地上跪著的男人們道：“還不見過王爺，以后你們在府里生活，免不得要向他請安問好?！?/br>
    男人們齊聲喊道：“見過代王爺?！?/br>
    崔清和拉起他們，“滾，都給本王滾出去！”

    他狼狽至極，將人全趕出去，回頭望見德音唇間含笑，俏俏嗑著瓜子，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崔清和怏怏坐下來。

    “今晚我要留宿，你讓人準備一下?！?/br>
    她輕輕往前一吐，吐出的瓜子殼正好黏在他眉間。

    “不行?！?/br>
    干凈利落，拒絕得理直氣壯。

    崔清和一急，“你到底要怎樣，要是為了靈羽的事，我給你磕頭賠罪還不行嗎？”

    她來了興趣，往地上一指：“那你先磕個頭我瞧瞧。”

    崔清和愣住。

    許久，他意識到她是認真的，終是起身，撩起袍子，緩緩往地上跪去。

    冰涼的地磚，頭磕上去，一下又一下，寒得令人渾身發(fā)抖。

    磕完了，抬頭望見她眼底無情笑意。

    她說：“崔清和，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清醒點，我不愛你了。”

    像是被雷劈中，崔清和跪在地上遲遲未起身。

    她說什么？

    她不愛他了？

    霍德音這句話比那天的爭吵更令人膽戰(zhàn)心驚。

    先前他可以理解為她心里有氣，同他撒過脾氣也就好了。

    可是現(xiàn)在怎么回事？她為何平白無故地冒出這么一句？

    崔清和擠出一句：“那正好，我根本不需要你的愛，叫人惡心了兩年。”

    她滿意地點點頭，“以后你不用再惡心了，咱倆各自心里有數(shù)，做對人前夫妻，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大家誰也別管誰?！?/br>
    他捶案而起，“你就不怕我休了你！”

    她像是聽到什么笑話，“崔清和，咱倆若是和離，也只會是我休你，你沒有資格也沒有膽子休我?！?/br>
    似被涼水潑頭，他張開嘴想要反駁，卻又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說什么，都蒼白無力。

    他被她的愛溺久了，漸漸地忘記今時今日的地位，全是她帶給他的。

    沒了霍德音，他什么都不是。

    崔清和怔怔地問：“你是在報復我過去對你的冷遇嗎？”

    她冷冷地睨他一眼，“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只一點，你記清楚了，以后別在我跟前擺你的王爺架子，我不介意當個寡婦?！?/br>
    臉皮徹底撕破，毫無任何保留。

    崔清和恍惚覺得從前的日子做夢一般，自娶了霍德音那天起，他就一直想著這一日的到來。

    她這樣的非凡人物，怎么會心甘情愿對他好？

    她越往他跟前湊，他越覺得自卑。除了這張臉，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她喜歡的。

    他從小在其他兄弟姐妹的羞辱中隱忍著長大成人，她和那些人一樣受盡寵愛，她應該像那些人一樣對他百般折辱才對。

    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他忽地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做好準備。

    片刻，崔清和微抿薄唇，吐出一句：“我知道了?！?/br>
    她：“很好。”

    他失落地往門邊去，抬腳就要邁出去，想起男寵的事，忍不住回頭道：“你能暫時不要留人夜宿嗎？你放心，我自己的面子我自己挽留，不會勞煩你，過兩日我去求太上皇，請她收回成命。”

    她饒有興趣地問：“若是姨母堅持如此呢？”

    他心頭一滯，低下頭道：“不會的，我會跪到母親收回成命為止?！?/br>
    然而不等到他進宮，蕭帝送來的那些男寵們就已經(jīng)全軍覆滅。

    一夜之間，死得透透的。

    周mama來稟報的時候，被嚇得瑟瑟發(fā)抖，“找人驗過，全是中毒身亡。”

    德音問：“昨夜都有誰進過他們住的院子？”

    周mama細細說來，說到最后，德音打住她：“我知道了，不必再說。交待下去，誰要敢往外泄露一個字，殺無赦?！?/br>
    周mama應下：“是?！?/br>
    梨香小院。

    靈羽收拾好自己，準備像平日那樣到德音院里伺候。

    現(xiàn)在jiejie偶爾會看她兩眼，心情好還會同她說笑?？耧L暴雨已經(jīng)過去。

    剛邁出屋子，遠遠望見有人正朝這邊而來。

    靈羽喜不自勝，小跑過去：“jiejie，你怎么來了是來看我的嗎？”

    德音屏退左右。

    “你跪下?！?/br>
    靈羽怔住，“jiejie……”

    打磨圓滑的鵝卵石凹凸參差，她跪下去，膝蓋硌得疼。

    德音說：“太上皇送來的人都死了?！?/br>
    靈羽聲音一低，囁囁道：“真的？看來他們都是些短命鬼呢……”

    德音：“代王府必須給出一個說法?！?/br>
    靈羽：“那jiejie快讓周mama去查，一定會查到兇手。”

    德音俯下身，視線淡漠，“霍靈羽，我知道是你干的。想必你早已經(jīng)找好替死鬼?！?/br>
    靈羽神情慌亂，“不，不是我，jiejie憑什么懷疑是我？難道就不能是王爺干的嗎！”

    德音一笑，“崔清和沒這膽子?！?/br>
    少女不安地揪住衣裙，她下意識想要用眼淚打動人心，淚目盈眶的一瞬間，忽地望見德音厭惡的神情。

    jiejie說過，不喜歡看見她哭泣的樣子。

    少女只能硬生生將眼淚逼回去，擠出一個天真美好的笑容，柔柔道：“jiejie，如果真是我干的，你要將我交出去嗎？”

    德音搖搖頭。

    剛喂她吃過斷魂丸，怎能輕易讓她死去。

    少女欣喜若狂，她抱住德音的腿，“jiejie，我就知道你舍不得?！?/br>
    德音撫上少女嬌艷的面容，“沒有下一次，收好你的利爪，不要再給我惹麻煩，聽懂了嗎？”

    少女小雞啄米式地點頭。她乖巧地貼著德音裙面上的金線刺繡，輕聲道：“jiejie真好，每次都肯為靈羽挺身而出。”

    德音喃喃道：“我好么？”

    少女：“好，jiejie是天底下最好的人?！?/br>
    德音問：“若是以后我不對你好呢？”

    少女一懵，而后道：“那就讓靈羽對jiejie好，靈羽會愛護jiejie一輩子?！?/br>
    德音冷笑一聲。

    少女緊張：“jiejie笑什么？難道是懷疑靈羽的決心嗎？jiejie等著看好了，說好一輩子，那就是一輩子?！?/br>
    德音沒有回應。

    男寵中毒而亡的事被瞞下來，德音上書懇求蕭帝諒解，說自己有負蕭帝好意，憐惜侍人身世可嘆，現(xiàn)已將其全部放回原籍，還望蕭帝海涵。

    蕭帝疼惜她，連句訓斥都不曾有。

    男寵的事，本就是她偶然回想起德音那日同她說過的事，一時興起，沒有提前問過德音意愿，便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