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幼秾，要不我們捉弄下你四叔吧？”

    她好奇地問：“怎么捉弄？”

    他舔舔嘴角，自以為聰明地笑道：“你親親我?！?/br>
    她毫不猶豫親他的額頭。

    他握緊她的手，急道：“不是這樣?！?/br>
    “那是怎樣？”

    少年指了指嘴唇，害羞地說：“親這?！彼t著臉，大膽說出自己的愿望：“像那晚你親你四叔……”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后“我也想要被那樣親一次”幾近無聲。

    少女想了想，吩咐司機(jī)：“你先下去，我和少爺有事要做。”

    司機(jī)忙地離開。

    葉懷南見司機(jī)下了車，匆忙往前走幾步，不敢太近，怕太明顯，做賊一般窺探。

    方春山隨時(shí)報(bào)告敵情：“你四叔走過來了。”

    他撅起嘴，心砰砰跳，一雙黑亮的眼睛滿是期待。

    少女指揮他：“你靠我近些?！?/br>
    他挪動一寸。

    她嫌不夠，教他將手放在自己腰間，少年怯生生地抱住她，低著腦袋問：“這樣可以嗎？”

    少女勾住他的脖子，仰頭吻上去。

    他嘗到她唇間的滋味。

    又軟又甜。

    濕漉漉的。

    這一刻，方春山想，他應(yīng)該死在這里，死在她懷里，以生命為代價(jià)，永遠(yuǎn)封存這個(gè)吻。

    車外傳來咚咚的敲窗聲。

    葉懷南幾乎要將車窗拍碎，憤然地瞪著身在溫柔鄉(xiāng)的少年。

    方春山回味地舔舔唇，心跳如雷，抬眸與車窗外的男人視線相對。

    真好，葉懷南也有嫉妒他的這天。

    他拉拉少女的手，認(rèn)真道：“你記著，到婚禮那天，他要沒能搶走你，你就是我的了?！?/br>
    她點(diǎn)點(diǎn)頭，挽起手袋下車。

    方春山趴在車窗邊遙望。

    少女昂著腦袋往屋里去，在她身后，高大挺拔的督軍一言不發(fā)，默默跟隨。忽地她走到門口了，轉(zhuǎn)身朝這邊揮手。

    她像是和老朋友揮手致意那樣，同他告別。

    方春山半邊身子伸出車外，大力揮手回應(yīng)她難得的熱情。

    她站在那，一身淺粉緞面花枝秀刺繡旗袍，亭亭似幽蘭空谷，夕陽灑滿金輝在她身后攏成一層薄紗。

    方春山想起那首詩。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dú)立。

    她是他生命中曇花一現(xiàn)的佳人。

    為佳人，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時(shí)間一晃而過。

    婚禮前一日，通靈玉看著新娘子裝扮整齊的南姒，問：“真嫁??？”

    她為自己點(diǎn)上口紅，“嫁?！?/br>
    通靈玉看了看葉懷南好感度為99的高分值，“你這不是要他親眼看著自己愛的人出嫁嗎？這哪叫報(bào)恩，改叫報(bào)仇還差不多。”

    她說：“我已盡力，至于報(bào)恩還是報(bào)仇，就得看他自己選了?！?/br>
    通靈玉問：“萬一任務(wù)失敗呢？不是說好要拿滿分的嗎？”

    她整理自己的頭紗，“通靈玉，我是來玩的，要真完不成，那就沒辦法。你知道，我向來不會委屈為難自己。”

    通靈玉：“不……主人……你得有點(diǎn)任務(wù)節(jié)cao呀……”

    她褪下玉鐲，“信不信我現(xiàn)在摔碎你？”

    通靈玉瑟瑟發(fā)抖。

    主仆二人正在對話，門外傳來敲門聲。

    是葉懷南。

    他說：“幼秾，賓客都到了。”

    方春山主張將婚禮放在葉公館舉行，在花園里布置露天婚禮。

    她沒好氣地回到：“知道了?！?/br>
    門外沒了動靜。

    她以為他走了，收拾好一切后，打開門，卻發(fā)現(xiàn)葉懷南并未離開。

    他靠在墻邊，一張俊臉憔悴狼狽，下巴滿布胡茬，不知抽了多久的煙，腳邊全是煙頭灰。

    熬了一個(gè)月，猶如老去二十歲，她望見他眼里深深的憂郁。

    自她回家那天起，他們就沒再說過話。

    他不敢。

    她不肯。

    即使那天目睹她在車?yán)锱c春山接吻后，他也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一邊喝酒一邊看她。

    喝得酩酊大醉，夢中再無旖旎交纏。

    葉懷南無數(shù)次問自己。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們不該變成這樣。

    如今她出現(xiàn)在面前，穿著婚紗，美麗漂亮，即將嫁給與她相配的方春山。

    他應(yīng)該為她高興才是。

    葉懷南苦澀地?cái)D出一個(gè)笑容，依舊不敢張嘴同她搭話。

    只是一味盯著，貪婪痛楚地盯著。

    她抬頭，多日來第一次對他說話：“四叔，以后我就是方夫人，再不勞煩你照顧了?！?/br>
    “我……”

    她繼續(xù)道：“你有你要守的道德原則，好，我成全你。我不怕告訴你，小四叔，我愛過你，這份愛持續(xù)多久才會消失，我也不清楚，但是有一點(diǎn)我很清楚——我這輩子，都只能做方夫人了?！?/br>
    她在他身邊停下腳步，動作輕柔地握起他的手，笑得心酸，一雙淚眼水盈盈。

    她湊過去，欣賞他臉上傷心欲絕的神情。少女梨渦甜美，學(xué)著那日在床底的軟糯呢喃：“小四叔，儂是不是胸口疼噻，我?guī)蛢z揉揉好伐？”

    葉懷南面色慘白，心如刀絞。

    少女輕扭腰肢，提起純白的婚紗裙，咚咚地踩著高跟往前去。

    她哼起小調(diào)。

    是那日生日宴會上，他獻(xiàn)給她的鋼琴曲旋律。

    膽小懦弱的鋼琴詩人沒能鼓足勇氣挽回愛人。他盼著他的愛人主動回頭。

    只可惜，到死都沒能等到。

    他的愛人隨風(fēng)而逝，一去不回。

    ——“時(shí)間證明，我將等待，一如既往?！?/br>
    有什么用？

    時(shí)間能證明什么，證明他的可笑與膽怯嗎？

    為了一個(gè)名義上的叔侄關(guān)系，為了掩蓋他不再年輕的自卑，他像那個(gè)可悲的鋼琴詩人一樣，親手將愛人送到別人懷抱。

    葉懷南摔了煙頭，抬起軍靴狠狠踩踏。

    他什么時(shí)候淪落到這種地步？

    畏手畏腳，竟連個(gè)十八歲的毛頭小子都不如。

    他猛地抬頭，站在樓梯邊看向外面熱鬧非凡的人群。

    他葉懷南，從來就沒怕過什么，人生苦短，痛快做回禽獸又何妨？

    ☆、第 38 章

    儀式設(shè)在花園, 時(shí)髦新鮮，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精致奢華, 來參加婚禮的賓客皆被驚艷。

    儐相請了新人入場。禮炮聲起, 空中飄起無數(shù)氣球。

    萬眾矚目下，南姒穿一襲及地婚紗曼步而來, 輕盈珠繡頭紗遮面, 猶如銀河星辰鋪地而下，她一步步朝前而去, 瑩白而純凈的光融融散在周身.

    眾人屏住呼吸。

    艷羨方家少爺，竟有幸娶得此等絕世美人為妻。

    證婚人問：“方春山, 你是否愿意娶宋幼秾為妻, 無論生老病死, 貧窮富貴，都將永遠(yuǎn)愛她護(hù)她，一生一世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