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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穆清命海棠備了一壺醒酒茶。 浴后換上了寢衣,穆清解散了半濕的長發(fā),拿帕子輕輕拭著。 拭著拭著,便想起了她的紅纓。因為突如其來的雁門戰(zhàn)事,她與宋修遠并未解纓結(jié)發(fā)。穆清放下帕子,端起一盞油燈,起身走至墻角架前,打開了其中一個箱籠翻找。 若有朝一日她重新在他面前戴上紅纓,他可會笑她傻? 尚未翻找到紅纓,卻讓她尋到了她的嫁衣。繡了褕翟的青羅翟衣,并著寶樹花釵,齊齊整整地躺在她面前。 “阿謠。”身后的門吱呀一聲被宋修遠推開。 穆清心中毫無防備,怔怔地拿著嫁衣,回身看著他。 今日她見到他,不是隔著閨門窗紙,便是隔了一層帳簾。細細思量那般情境,卻好像待嫁的娘子隔著屏障偷覷俏郎君一般。 而眼下他們之間沒有阻隔,她心底竟沒來由地浮上一股羞赧與緊張。 宋修遠看著穆清頰上浮起的紅暈,心頭一熱。 穆清抬眸凝視著他,白日里的公服已除去,宋修遠只在中衣外罩了件松垮的玄色長袍。這個模樣,一看便是收拾過了。穆清壓住心底的羞赧,好奇問道;“阿遠何時回來的?怎先去沐浴了?” 宋修遠瞟向穆清手中的衣裳,似有所意會,笑應(yīng):“從宣王府沾了一身酒氣回來,怕你熏醉了,故而先收拾了一番?!?/br> 去歲親迎時他不曾正眼瞧過和親而來的穆清,當(dāng)夜又被提去了戰(zhàn)場,若非凱旋歸京時玄武街上的驚鴻一瞥,他只恐會將風(fēng)流媚骨的和親公主與那場兩國昏禮當(dāng)作一場虛幻的夢。直至今日,再次親身經(jīng)歷了一次親迎,觀禮后回侯府再見到穆清,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作為男子,求娶心上人時,會是何種心境! 彼時他們有兩國備下的儀禮,卻缺了心境。但好在今日又補了回來。 只是,他們之間,還有禮儀未成。不若也在今日,補回來罷。 穆清將眸子從宋修遠身上轉(zhuǎn)開,不去管宋修遠凝在嫁衣上的目光,佯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將手上的嫁衣放回到箱籠里。她起身行至案前,從湯盅內(nèi)盛出,糯糯道:“海棠姑姑剛送了一盅醒酒茶過來,你先喝一——” 話音未落,適才還在門后的男人不知何時走到了身后。伸手圈住了穆清的腰腹,宋修遠將頭埋在穆清肩窩,悶聲道:“我未醉?!?/br> 宋修遠抬首將穆清手上的茶盅放回到案上,從身后抱著穆清,在她耳邊輕輕問道:“阿謠拿了嫁衣出來......可是想到了什么?” 聲音暗啞,溫?zé)岬谋窍⑷鲈谀虑宥H,惹得她不自禁地縮了身子。 穆清靜默不答,宋修遠的雙手仍圈著她的腰腹。她的寢衣質(zhì)薄料透,他的唇自她的耳際一路而下,拂過她的修長的脖頸、精巧的鎖骨,雙唇所及之處,留下一層細密的小疙瘩。 宋修遠悄悄伸手去解穆清腰側(cè)的系帶,輕輕道:“阿謠,我們的六禮未成......” 穆清大抵明白了宋修遠的意有所指,但是心底的赧然,脫口道:“從納彩到親迎,我們?nèi)绷四囊豁???/br> “去歲喝了合巹酒,我便去了雁門關(guān)。”宋修遠湊在穆清耳邊,緩緩道。 “......” 就在宋修遠以為穆清將這般一直靜下去的時候,穆清卻忽然伸手遏制了他手上的動作。她轉(zhuǎn)過身子,雙臂圈在他肩上,閉起雙眸將自己的雙唇貼上了他的疤。 宋修遠心頭一顫,一手摟過穆清背脊,一手穿過她的膝窩,將人橫著抱起,走入內(nèi)室。 尚在思慮,卻不想直接被他抱到了床榻上。 她與他,不是沒有同床共枕過。自鹿邑回來后,她落下了夢魘的毛病,宋修遠便夜夜抱著她。 但今次......完全不同。 穆清心底羞怯,抱緊了宋修遠的脖頸,將燒紅了的臉埋在他的胸口,不愿松開。 宋修遠被穆清帶著,脫身不得,便順勢坐倒在床榻上,一手輕輕順著穆清的背脊,一手放下床幃,掩去一室燭火。 周遭暗了下來,穆清從宋修遠胸口抬首,卻撞見了宋修遠低垂下來的眼眸。 穆清仍是赧赧。宋修遠垂首,俯身輕輕吻過她額間的朱砂,喃喃道:“良辰美景,洞房花燭,阿謠可愿與我行燕好之禮?” 聲聲入耳,帶著一股壓抑的期待與雀躍。 分明是別人的良辰美景,別人的洞房花燭。但今日的他們一個是男方儐相,一個是新婦姑嫂,跟在宣王夫妻二人身邊,卻好像又歷了一番親迎之禮。 宋修遠仍在蹭她的唇角,穆清卻突然想哭。 她長得嬌媚,一路而來見過太多男子垂涎的神色與猥瑣的欲.望。宋修遠對她亦有欲,但他卻是個君子,在她面前,他總會將欲掩在情之后。即便是那幾個夜里,他都只是靜靜擁著她,守著她,為她驅(qū)散那些可怖的夢魘。 他是男子,是統(tǒng)領(lǐng)千軍萬馬的將軍,他若想要她,她怎會有抵抗之力?可都到這個時候了,這個男人還在小心翼翼地等著她頷首。 真是個傻子! 穆清不忍他再失望,向前傾過身子,回吻上宋修遠的雙唇,亦伸手褪去了他的外袍。 ...... 外室的燭火未熄,明明滅滅地透過層層紗幔溜進內(nèi)室。 宋修遠長到二十有五歲,方才真正知曉何謂風(fēng)流媚骨...何謂...魂飛骨酥...... ☆、骨酥 天光乍亮。 晨間清冷的日光透過薄薄的窗紙灑入東苑正房里,卻被層層帷幔阻隔在了外室。燃了一夜的燭火早已滅盡,徒留燈盞內(nèi)的點點蠟痕。內(nèi)室仍是一片昏暗的景象,偶有細微起伏的呼吸之聲,更顯得靜謐而安逸。 屋外傳來陣陣鶯啼聲,宋修遠睜眼。他向來有早起晨練的習(xí)慣,今日醒得晚,伸手撩開床幃,看著外頭漏進來的淡淡天光,他估摸著已過了卯時三刻。穆清仍枕著他的胸口,宋修遠未將手收回,微弱的光亮從床幃下的口子灑到穆清臉上,烏發(fā)紅唇,面若芙蓉。 借著清光,宋修遠還能看到穆清面上淡淡的淚痕。 許是感受到了刺激,穆清蹙起眉頭,伸手擋在自己的眼前。宋修遠即刻放下床幃,將微弱的日光阻隔在床榻外頭。 日頭只會越來越亮,唯恐日光妨礙穆清睡覺,宋修遠索性攬過她的腰肢,將人抱到懷里。今日休沐,不妨陪著夫人再睡一會兒。 只是他晨起慣了,往日這個時候正在院內(nèi)練槍,眼下抱著穆清,卻如何也養(yǎng)不出睡意。臂膀間是穆清的腰肢,胸口是穆清恬淡的鼻息。 美人在懷,初常情滋味的男人,不免起了遐思。 穆清氣韻靈動恬淡,他從未覺得她當(dāng)?shù)闷痫L(fēng)流媚骨四字。但他不知曉重重廣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