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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還夾雜她無意從鄭府老宅內(nèi)聽來的閑言碎語,穆清只覺一陣胸悶氣短。 緩緩起身,穆清沉聲道:“那日厲承將我打昏,我醒時不知身在何處,亦不知是何時辰,只知我隨他一道在馬背上顛簸,再后來便是跌馬?!?/br> 宋修遠不搭話,穆清似是猜到他內(nèi)心所想,徐徐問道:“將軍可是疑我那夜失貞?” 見宋修遠漆黑的雙眸中閃過霎時的失神,穆清心下了然:“如此,穆清方才皆無虛言。那夜他對我做了什么,我亦不知。若將軍認定穆清失貞,我亦無從解釋?!?/br> “穆清記得將軍凱旋次日,在父親母親面前曾對我道斷不會惹旁的幺蛾子,如今歷了這樣的事,且你我結(jié)縭本非出自真心,將軍若覺得穆清不值當日之諾,大可同我明說。明馬美人,桂酒椒漿,穆清既許給將軍了,亦不反悔?!?/br> 語罷,穆清斂眸垂首,靜靜等著宋修遠的回應(yīng)。 其實這樣的結(jié)局最恰當了不是?他們二人的婚姻本就是為了涪州十五城與夏蜀十年連橫。宋修遠對她無情,她亦對他無愛,從此以后他做他的云麾將軍,她當她的侯府夫人。待她離開侯府之時,便無情感拖累,亦無后顧之憂。 只是本以為能就此卸下些許重負,只不知為何,心中酸酸澀澀,竟覺難受。 宋修遠仍僵在門前,紋絲不動。 良久,穆清方聽他道:“父親母親面前許下的話,怎可說不算便不算了?” 這回應(yīng)太過出乎意料,穆清抬眼望去,卻見宋修遠起身行至案前,將手上的食盒子置于案上:“過來,先將晚膳用了。白日里舟車勞頓,今夜早些歇了,省得再去想那些莫須有的東西?!?/br> 見穆清怔愣于原處,宋修遠輕嘆出聲,舀出一碗清粥,送至穆清面前:“這個模樣,可是要我喂你?” 穆清回過神,猛然搖頭,伸手接過碗,跪坐于案前,輕輕呷了口,略有些燙嘴。 宋修遠干脆席地而坐,瞧著穆清默默喝粥,解釋道:“我問這些,并非意指夫人失貞?!?/br> 穆清吹了口粥,諾諾道:“我方才所言亦是事實,都道夏人重貞cao節(jié)義,于女子更甚,難道你真不在意嗎?” “旁人或許在意,只我覺得夫人既是我三書六禮迎回府的妻,我在意的便只是你這個人。至于那些丫頭婆子的流言蜚語,不過徒增煩惱罷了?!?/br> 見穆清將信將疑的樣子,宋修遠遂又補道:“我祖母待嫁時曾入蜀,歸朝嫁給祖父不到九月便生一下女,只是我那位姑母身子孱弱,父親未出生時便夭亡了?!?/br> 穆清捧著碗,抬首靜靜望著宋修遠,眸中含了一片宋修遠瞧不出來的情愫。 “這些舊事皆是二十歲后父親才說與我聽的。府中仆役多,丫頭婆子嘴碎,況且祖母又是先帝胞姊,從前這檔子事在坊間傳得神乎其神,可不過幾年,便被壓了下來,至我出生,連些捕風(fēng)捉影的消息都不曾聽聞了。夫人,你道這是為何?” 穆清一陣猶疑,緩緩道:“乃是因祖母大長公主與鎮(zhèn)威侯侯府夫人的身份?” 宋修遠笑著搖了搖頭,應(yīng)道:“祖父長年駐軍關(guān)外,祖母一人坐鎮(zhèn)侯府,行事風(fēng)厲。先帝駕崩前恐太子年幼,壓不住朝臣,便封祖母為輔國大長公主,這些夫人應(yīng)該有聽聞。” 穆清點頭,復(fù)又呷了口燙粥,聽宋修遠續(xù)道,“祖母輔佐幼帝的各種辛酸苦楚,外人不清楚,只你我這樣身在宗親世家中的人,應(yīng)當能體會。” “女子干政,夫家擁軍自重,京中又多流言蜚語,且…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穆清迎著宋修遠的目光,順著將那些宋修遠沒有挑明的事實說了出來。 “可祖母都挺過來了。今上弱冠后,祖母便求旨收回輔國大長公主的冊封。夫人,縱然祖母待嫁時入蜀,那又如何?若非她,先帝駕崩后大夏王朝不知會是何種模樣。如今連那些曾諫言女子不得干政的酸腐儒臣,都對甘心拜服于祖母。我自小便敬服祖母,只因祖母為人霽月清風(fēng),即便傳聞是真,亦無損于我對祖母的敬仰。坊間眾人,大抵皆是如此,不過幾年,便贊譽祖母......” 宋修遠停了下來,似在思索措辭。 穆清想起出嫁前,教習(xí)嬤嬤在說到裕陽大長公主時,曾言時人品評大長公主有其母開國昭和皇后之風(fēng)。宋修遠同她說了這許多,大抵是想寬慰她,雖繞了個大圈子,但穆清不得不承認,終究是有成效的。 宋修遠起身給自己亦盛了碗粥,仰頭喝了口,道,“且不管世人如何說的,夫人,你只需清楚,固然夏人重貞cao節(jié)義,但人生在世,總有比貞cao節(jié)義更要緊的東西。”宋修遠說得慢,穆清靜靜聽著,心底竟彌漫出一片連她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緒,些許釋然,些許喟嘆,還有些許......開心? “況且夫人這個瘦弱模樣,如何掙脫得過一個□□當頭的強健男子?若真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我去剮了那賊子便是,夫人有何罪,竟要自輕至此?!?/br> 清粥的熱氣氤氳地穆清雙眸有些濕潤,呷了口粥,穆清應(yīng)道:“你若要寬慰我,何苦繞那么大一個圈子,只說些好聽話便可。”聲音有些許喑啞,穆清又呷了一大口,又道:“我身邊的那兩個丫頭……” “方才海棠的話我都聽到了。青衿年歲尚小,我若再長五六歲估摸著都能當她的父親了。青衣模樣倒是不錯,只與夫人比起來,倒也無甚出采之處了?!?/br> ☆、女娃 宋修遠有些惱。 從書房出來時,他正撞上那跟在穆清身邊的小丫頭青衿。青衿提著食籃子,對著他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見了禮后依舊愣于遠處。 宋修遠知曉府內(nèi)的丫頭婆子多半怕他,瞧了無奈,從青衿手中接過食籃子:“退下吧?!?/br> 青衿卻抬起頭來,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侯爺莫要聽信下頭婆子們的閑言,公主樣貌柔善,但內(nèi)里性子剛烈,絕不會教那賊子占得一份便宜?!?/br> 宋修遠微微抬眉,對青衿口中蹦出來的言語很是莫名,但提及穆清,便沒忍住問道:“你方才在何處聽了些什么?” “婢子方才去膳房領(lǐng)晚膳…聽幾個婆子道公主在外過了夜…道那賊子定會垂涎公主姿色……”見宋修遠眉頭愈發(fā)緊,青衿喏喏不再言語。 聞言,心下了然。 流言蜚語,那日在鄭氏老宅,他亦聽見過。 “將此事告知海棠,她自會處理。”宋修遠吩咐道,稍加思忖,又補道,“另外,此事莫再讓旁人知曉,夫人處也不必提?!?/br> 他與厲承,雖不過見了寥寥數(shù)面,但他異能察覺那厲承雖時常出口不遜,但骨子里自帶一股江湖俠氣,與那些滿腦□□的賊子很是不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