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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還錢再多一兩,李家于她的虧欠感更甚,便不會好意思問她的銀錢。 不可否認,李老漢一家真心把她當做家人,或許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一家人也存在利益關系。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存在競爭與利益。 世上本就沒有不求回報一味付出的善人,無情無欲之人,只存在于話本里,因為有人性,道德底線高低的不同,從而造就人的善惡不一。 在王氏和翠枝跟前,稱呼瑾瑜為瑾郎,閉門不出將鞋子趕工做完,把繡花賺的錢分給翠枝。 所有的事都一舉兩得,還了李家一份情,同時把自己推向弱勢一方。 若是換做面對大伯一家,或是銀錢再多幾個倍,冬青都不會透露一絲真相,而示弱這個法子,對大伯一家沒有任何作用。 一個人勢利不勢利,從言行舉止中便能看出來,大伯一家明顯比李老漢家勢利得多,對她這些天的行為,大伯一家只會覺得她軟弱可欺,理所當然變本加厲的壓榨她。 冬青敲打過形形色色的刁奴,知道面對不同的人要擺不同的態(tài)度。 更知道,不要試圖試探人性的底線,無論多么善良的人,當誘惑足夠時,那根線都會脆弱得一碰就斷。 瑾瑜一直注意著冬青的面色,明白兩波人在想什么。 他沒有告訴冬青,在拿到這十七兩銀子時,李老漢曾向他提議把銀子私藏,然后回家告訴冬青銀子沒了。 他終于知道,李老漢對冬青說萬一白跑一趟是什么意思,那個時候開始,李老漢就對冬青的銀子動了心思。 只不過李老漢雖然動心思,但動的良心不安,絮絮叨叨跟他說,如果有了這十七兩銀子,家里的情況會好上許多,家里情況好了,對冬青也好。 李老漢在說服他的同時,何嘗不是企圖說服自己的良心? 如果當時他稍一附和,就會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草,壓倒李老漢心里那些不安,把冬青存了十年的家當私藏。 很不巧,人心都是偏的,而瑾瑜的心,偏向了冬青這邊。 他不能看著自己的父親,打著為冬青好的幌子不勞而獲,私藏一個苦命丫頭十年的積蓄。 于情,于理,于私,都不能。 第21章 牽扯 冬青用四兩銀子,從王氏手里換回半張賣身契,將兩半賣身契重合,直直看了半晌。 從今往后,她便是自由身。 冬青轉向一旁認真抄書的瑾瑜,“能否請你幫我一個忙?” 瑾瑜抬眼,“嗯?你說就是?!?/br> 冬青把賣身契推到瑾瑜跟前,“你在后面寫上,契約所載之人付訖銀錢贖身,故,契約由所載本人持有?!?/br> “還有什么要寫么?”瑾瑜按照冬青所述,在賣身契上寫完這段話,他以為冬青把賣身契拿回來是要撕毀的,沒想到又拼了回去。 冬青搖頭,“這就夠了,只需你在這個后面摁上手印?!?/br> 有了李二狗的手印,就表示她為自己贖了身,再沒人能歸置她的去處,以防旁人鉆空子作文章。 不過她依然還是奴籍,待湊齊銀錢入了農籍,可以把賣身契徹底銷毀,她就真真正正是個人,而非一個貨物。 解決了賣身契歸屬的事,冬青的心寬了一些,她再不用擔心什么時候就被轉手賣出去,而下家是好是惡她一無所知。 坐在床邊拿出剩下的銀子算了算,十七兩又三錢銀子,四兩贖身,還剩十三兩又三錢,加上這些天接的幾份活,是十三兩又四錢銀子。 冬青按照自己說的,把長命鎖拿去鎮(zhèn)上的當鋪當了二兩銀,加起來一共十五兩又四錢。 回程的路上花了四錢買布料和絲線,現(xiàn)在手里剩下十五兩整,還差一兩就夠付她欠缺的稅銀了。 買回來的布料絲線,冬青準備繡荷包做鞋,拿去集市出售,比就坐在家里攬活客源廣上許多。 這個鎮(zhèn)子只有只有兩個村天災嚴重,清水溝就在其中,其余數(shù)個村子本不如清水溝,兩年下來已經趕超了清水溝,集市上定會有不少人愿意購買荷包繡鞋。 過不了多久,她就能存夠繳稅的錢,再存一些給縣太爺?shù)暮锰帯?/br> 坐在桌邊的瑾瑜見冬青看著那一小堆銀子發(fā)呆,放下手里的書走到冬青旁邊,從懷里掏出一小塊碎銀,約摸六錢左右,是他這些天賣野雞野豬,買了蠟燭還剩下的。 瑾瑜把小半塊銀子放到冬青手里,“這個給你?!?/br> 或是因為現(xiàn)代平民百姓都不用交稅,瑾瑜覺得黎國賦稅徭役都挺重的,好在比較人性化,鬧了災荒的地方,依情況輕重減免賦稅。 “給我作甚?我不要你的?!倍喟雁y子推回去,她的銀錢不交公旁人已經有輕微看法,若瑾瑜再把自己的錢給了她,那些看法就該擴大了。 聽了冬青的顧慮,瑾瑜尋思一下覺得有幾分道理。 但他和冬青白日里都跟著下地干活,夜里點上蠟燭,他在冬青的指點下抄書學習,冬青指點他之余還要做女紅。 他們白日里做的事不比家里任何人少,地里的收入,除了吃飯以外他們根本不染指。 冬青和他的錢,都是在干活之余努力賺的外快。 而且食鹽和rou是瑾瑜用外快賺的錢買的,家里人沒有道理惦記他們的銀錢。 瑾瑜道:“我們的錢不能上交,一文都不行,人都有慣性,一開始我們不耽誤干活還能給錢,他們也許會覺得過意不去,但時間一久,習慣了就會覺得理所當然,到時不管家里有什么事,他們都會習慣依賴于我們?!?/br> 瑾瑜說的不無道理,如果潛移默化發(fā)展到這個地步,人就會習慣依附于能給他們幫助的人,瑾瑜和冬青又不能硬起心腸棄之不顧,越是伸出援手情況就只能越是惡化。 這種情況隨處可見,對誰都沒有好處,很多人家因為沒有防患于未然,強的越強,弱的有靠頭就越弱,時間一長,導致心理不平衡,手足反目。 冬青蹙起黛眉,“可……若是我們一開始就棄之不顧,他們心里依然會不平,我們有能力賺得銀錢,卻不顧兄弟情義,一文錢都沒有分給他們?!?/br> 古人看重宗族,時興大帶小,一家興旺總是要對宗族伸出援手。 她們若一毛不拔,只怕除了大狗不平衡之外,瑾瑜的父母也會覺得瑾瑜不近人情,同樣會導致六親不近的后果。 只要一牽扯利益,總會生出些隔閡。 瑾瑜突然展顏一笑,“誰說伸出援手一定要直接給錢?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br> 冬青心思靈活,一點就透,“刺繡是沒辦法授人以漁的,那需要長年累月的積累,而且嫂子和娘的手因為常年勞作,骨節(jié)變形且粗糙,會把緞面繡線刮起來,不適合刺繡這樣的精細活兒。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