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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已經(jīng)干涸的潭中,任由上面殘留的黑色火焰將其都燃燒殆盡。黑焰過后,連灰燼都不曾留下一粒。這時候,燕歸才勉強能看清那人的臉。眉眼深邃,目光冰冷,面容俊美卻顯得尤為凌厲,如同一柄鋒芒畢露的劍刃。這張臉,燕歸曾經(jīng)在夢中見過。只是夢中的那人,明明是白衣黑發(fā),恰恰與眼前此人相反。燕歸突然想起那句寫在未完成畫卷上的詩,“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原來那并非只是一句詩,那人是真的白了頭。那人是——“楚燎!”這一句并非出自燕歸之口,而是那個元嬰期弟子所喊出聲的。沈云辭一驚,立刻轉(zhuǎn)身去擋那弟子的手,卻終究是沒能攔住他拔劍。那元嬰期弟子年紀不算太小,不會不知道楚燎的事。其實他也并非是想干什么,只是方才楚燎那一段殺戮,讓他回憶起了一些同樣駭人的畫面。所以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做出了自衛(wèi)的動作——他朝著楚燎的方向拔出了劍。劍鋒出竅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顯得有些刺耳。轉(zhuǎn)瞬之間,那弟子忽然就被看不見的東西斬成兩截,他驚懼的表情還凝固在臉上,卻已經(jīng)不復(fù)完整。沈云辭站得太近,被血濺了滿身。不是他不想避,而是不能避——楚燎不知何時奪過方才那弟子手中的劍,依然抵住了沈云辭的頸側(cè)。原本常見的劍刃被黑炎裹上一層外衣,接觸皮膚時,竟然是寒冷徹骨。“銀羽鶴紋,掌門親傳弟子……你是云清歌的徒弟?”楚燎的聲音沉而冷,壓抑著無盡的殺意。燕歸也是被眼前的場面弄得措手不及,雖然二叔提醒過他楚燎可能會出現(xiàn),但楚燎這出場方式,論誰怕是也不能淡定。而且居然還因為一個小意外,讓楚燎和沈云辭直接正面杠上了。氛圍一時間變得劍拔弩張,燕歸心中難免為沈云辭捏了一把汗。從楚燎那恨云清歌恨到骨子里的語氣來看,這種時候沈云辭不管怎么回答他,是或不是,估計都逃不掉那一劍。云清歌何人?正是如今的太微劍宗掌門,傳言二十年前他被楚燎打傷,所以近些年大部分時間在閉關(guān),很少在宗內(nèi)露面。他與外宗宗主穆遠笙,都并非出生于靈初界。而是來自另外一個靈氣貧瘠的小世界,據(jù)說那小世界的最高修為也不過是出竅期。云清歌與穆遠笙從幼時便共同修行,有過命的交情,成年后更是結(jié)為異姓兄弟。后來二人修至小世界巔峰后,竭力尋找離開的方法,最后終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順利來到了修真資源最為充足的靈初界。所以當云清歌拜入太微劍宗門下時,雖然是出竅期修為,但對比起土生土長的靈初界弟子,并不被看好。然而后來誰又能想到,他硬是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先是從外宗弟子成為掌門弟子,后來又一路朝上,最終成了太微劍宗立派以來,第一位非楚家出身的掌門。這位云掌門的生平可謂勵志典范,但至于他為何和楚燎結(jié)下如此深的仇怨,恐怕要等燕歸集齊那十條線索,才能得知真相了。“……”沈云辭冷靜的看著楚燎,始終沒有開口。他自然比燕歸更清楚,如今的楚燎絕不能以常識揣測,只要是涉及到某些事情有關(guān),楚燎簡直就是個瘋子。于是沈云辭的目光,落在了斜對面的燕歸身上。燕歸抬頭望回去,那眼神分明在說——我有什么辦法,我也很絕望啊。倒不是燕歸故意推脫,而是楚燎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實在危險。況且燕歸之前也被二叔叮囑過,楚燎如今性情大變,萬萬不要與他起沖突。雖然沒有明說,但那話中暗藏的意思分明就是“真的惹了楚燎他很有可能六親不認”。沈云辭的眼底浮上一絲無奈,雙唇微啟,好像說了兩個字。——笛子。“什么笛子?”楚燎也不知道為何,忽然眸色一沉,像是想到了什么東西,原本滿身的殺意竟然褪下去幾分。燕歸這才想起來,之前那只蜃氣妖所幻化的青竹笛,確實是被他順手收起來了。因為修為并不比蜃氣妖高,所以那青竹笛在燕歸手中還是維持著原樣,與真品惟妙惟肖。“自然是前輩所想之物?!鄙蛟妻o見楚燎態(tài)度有所松動,終于開口。話音一落,燕歸就感覺兩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好吧……看來不能再只當個圍觀群眾了。燕歸從物品欄中取出那支青竹笛,雙手捧至楚燎面前,端端正正地叫了一聲:“師父?!?/br>楚燎聞聲動作一頓,垂眸看著燕歸,道:“回來了?”斗轉(zhuǎn)星移,魂魄歸位,只三個字便說盡一切。他早就認出這個被他扔下二十年的徒弟,只是想著若是燕歸不愿認這個師父,也就罷了。這么些年來,楚燎清楚自己所做之事必然被世人所不容。雖然他自己從不曾在乎,但卻并不想牽連親近之人。見燕歸在旁人面前大大方方叫他一聲師父,楚燎即使早已準備拋棄一切,也難免觸動。殊不知,燕歸最不在乎的也恰恰是那些流言蜚語。別人如何想、如何說,又與他何干?他不過是順心而為,世上的事只有愿意不愿意,卻沒有可以不可以。楚燎接過燕歸手中的青竹笛,指腹仔細摩挲著笛身,沉默片刻后,他終于將劍刃從沈云辭頸側(cè)移開。“這只是贗品而已?!背菍⑶嘀竦言谡菩妮p輕一握,那幾可亂真的笛子瞬間便化為煙塵,四散開來。燕歸恍惚從楚燎眼底捕捉到一絲不舍與難過。老實說,這兩個詞放在楚燎身上很違和,但那一瞬間,楚燎確實流露出了那原本不該出現(xiàn)的情緒。沈云辭一直顯得很冷靜,道:“既然我敢給前輩看這贗品,那自然也能告訴前輩真品的下落?!?/br>燕歸斜眼看他,心想這家伙坑起師父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看楚燎對著贗品都如此珍重,要是知道真品在云掌門那,還不直接殺回去。但轉(zhuǎn)念一想,沈云辭可能也沒真把云掌門當師父看過……禮節(jié)性心疼云掌門三秒鐘。楚燎從沈云辭手中接過一封紙箋,展開看過后,目光幽深地盯著沈云辭:“我想,這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是我第一次見你了?!?/br>“前輩慧眼如炬?!鄙蛟妻o淡淡一笑。二人打啞謎般的交流方式之下,燕歸又懵了——怎么聽起來,這倆人以前還有那么點交情的樣子?楚燎記下內(nèi)容后,手中的紙箋便被燒毀。他彈開指間的灰燼,連嘲諷的語氣也是冰冷的:“云清歌收了你這樣的親傳弟子,真是他的報應(yīng)?!?/br>第16章玄幽境(5)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