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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有自知之明,從不對那個階層抱有非分之想,但在如此醒目的對比面前,心里還是感受到了落差。 真可怕不是嗎?不然怎么說由奢入儉難呢。 今蕭搖頭一笑,很快調整過來,背上雙肩包,走出賓館,到附近的小餐館買些熱食,提往醫(yī)院去。 在醫(yī)院,燒傷科大概是除太平間以外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了,今蕭來過很多次,每次進入四樓,路過病房,看見一個個包成木乃伊似的病患,或無意間撇到他們慘不忍睹的傷口,心里都會狠狠揪一下。 那該有多痛? 今蕭不敢想,她行至隔離室外的走廊,母親忙迎上前,告訴她里面正在換藥,先不要進去。 “你吃早飯了嗎?” “吃了吃了?!蹦赣H隨口敷衍,神態(tài)緊張地留意著病房里的動靜。 今蕭說:“我買了小籠包和稀飯,這里還有開胃菜,你再吃點兒吧?!?/br> 母親應著,接過塑料盒,忽而望向女兒,仔細打量道:“蕭蕭,你怎么有黑眼圈了?在那里上班累不累?有沒有人sao擾你?” 今蕭坐在旁邊,拆開一次性筷子:“沒有,正規(guī)場所,你問過好多次了?!?/br> 母親撫摸她的肩背:“我看你好像又瘦了,晚上早點睡,平時吃些好的,你住的地方不是有廚房嗎,自己買菜回去做飯,不要在外面吃,不干凈。” “我知道。” 正說著,病房里忽然傳來凄厲的喊叫,今蕭驚住,下意識起身往里面走。 母親忙拉住她:“沒事,今天是無麻醉換藥,紗布黏在rou上,撕下來會很痛……你不要去,他看見你情緒會更激動的?!?/br> 今蕭心跳得發(fā)慌,那哭嚎仿佛從地獄傳來,痛不欲生,聽得人百般壓抑,千般悚然。 母親又在一旁落淚,今蕭攬住她的肩,轉移注意力,說:“這兩天我來陪護,你回去休息,不要把身體熬壞了?!?/br> “不要緊,”母親說:“有時你二叔二嬸會幫忙送飯,我沒有很累?!?/br> 今蕭的二叔在南華市生活,小仲出事后到華沙醫(yī)院治療,母親這些日子住在二叔家中,早上做飯帶過來,深夜回去。 “可是也不好一直這樣麻煩他們,”今蕭遲疑:“要不我在附近給你租一套房子,離醫(yī)院近,你買菜做飯也比較方便?!?/br> 母親愣了愣:“要是突然搬走,你二叔二嬸該多心了,再說醫(yī)院開銷那么大,能省一筆是一筆吧?!?/br> 今蕭不語,又聽母親說:“對了,昨天你外公打電話來,說外婆高血壓犯了,在縣醫(yī)院輸液,我這兩天正好回去看看?!?/br> 今蕭皺眉:“媽,你怎么不早告訴我,早知道叫我回去照顧外婆就好了,你這樣來回奔波很累的。”她心里莫名泛起一絲難過,在這個家里,每個人都用力地活著,能扛的責任和擔子總往自己身上攬,好讓家人少扛一些,可為什么,如此敬畏生活,卻還是過得這樣辛苦呢? 今蕭搖搖頭,不敢繼續(xù)深想下去。母親吃完早飯離開,她等候在外,直到中午十一點,小仲換好藥,醫(yī)生放行,她穿上隔離服,戴上帽子和鞋套,走進病房,看見小仲已陷入昏睡。 今蕭輕手輕腳坐在一旁,仔細瞧了一會兒,見他打著點滴,病號服下是纏著紗布和繃帶的軀體,臉包起來,前兩次取頭皮植皮,剃了大光頭,這會兒也包成了粽子,早已看不清原本少年俊俏的模樣了。 小仲,要快快好起來啊。今蕭在心里祈禱。 忽而又聽他睡夢中發(fā)出含糊的囈語,似疼痛,又似噩夢,昏昏沉沉,不知所以。 醒來時,已近下午兩點,游仲看見今蕭坐在窗邊低頭翻書,金燦燦的陽光落在她身上,整個人溫暖極了。 他定定望著,半晌不出聲,待她發(fā)覺時,嘴角微揚,淺笑說:“醒了?怎么不叫我?” 游仲沒有搭理,好似在生悶氣一般,今蕭倒也習慣,他自從燒傷以后性情大變,喜怒無常,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計較他的冷漠比較妥當。 起身走到床頭柜前,打開保溫桶,她說:“外婆身體不舒服,媽回采河縣了,這兩天換我來陪你,你餓了沒,這里有魚和蛋羹,還有白菜rou丸,我看看先吃哪個……” 她一邊擺放飯菜,一邊自言自語,實在沒話可講時,就此又安靜下來。 這時倒聽見病床上的人開口了。 “你都不來看我?!甭裨褂治恼Z氣。 今蕭回頭,彎起唇角:“傻話,我明明每個星期都來看你,而且每天都給你打電話的?!?/br> 他想了想,又問:“你剛才在看什么?” “六級單詞。” “要考試了嗎?” “嗯,下個月?!?/br> 他因為發(fā)燒、虛弱,以及疼痛的關系,聲音又輕又淡,還有些含糊,目光也是迷蒙的,耷拉著眼皮,淡淡望著jiejie。 今蕭用勺子挖下一小塊rou丸喂他,他左臉燒傷,咀嚼會拉扯傷口引發(fā)疼痛,于是只能一點點一點點地喂。 “姐,”游仲問:“大學好玩嗎?” 今蕭說:“等你以后自己上大學就知道了,jiejie讀的成教自考,跟普通的大學生還是有很大差別的?!?/br> “什么差別?你上的不也是全日制嗎?” 今蕭說:“全日制只是一種模式,最后拿到的文憑跟統招生不是一回事兒。而且,我們學院不管地理位置還是資源待遇,都有別于其他學院,身邊的同學也大多沒有歸屬感,對理工大來說,我們還是屬于外人吧?!?/br> “聽上去有點慘?!?/br> 她笑:“能學到東西最重要,不過你可別像我這樣,將來還是得正兒八經上學?!?/br> “我還有機會嗎?” “當然,怎么沒有,”今蕭忙說:“大不了復讀一年高三,憑你的成績,985,211,那還不是隨便考嗎?” 游仲聞言皺起眉頭,冷冷的,一字一句:“誰說我想考大學了?” 今蕭愣住:“為什么不考?” 他冷道:“我這個樣子,跑出去會嚇死人的,jiejie?!?/br> 今蕭心里狠狠一抽,張張嘴,發(fā)現喉嚨有些酸堵,她暗自做著深呼吸,緩過片刻,說:“我怎么覺得身上有疤痕的男孩兒很有男人味呢?現在醫(yī)療技術發(fā)展很快,你看那誰,有個明星,早年不是也差點毀容了嗎,現在還是很帥啊?!?/br> 游仲漠然別開眼,不想繼續(xù)聽她捉襟見肘的安慰。今蕭垂下眼簾安靜半晌,輕聲開口:“小仲,不管你以后想干什么,我和媽都會陪伴你,支持你,但前提是你自己不可以自暴自棄,未來還要生活,我們總要把這個坎兒邁過去不是嗎?” 他無動于衷,當下什么話也聽不進去。今蕭嘆氣,不多言語,只是耐心喂他吃飯。 當天晚上換藥,又折騰將近兩個小時,好在用了麻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