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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測試按鈕。 酶標儀一次只能測試一個樣本,李龍便不停地換取樣本,許長寧覺得氣氛有點緊張,而這種緊張的氣氛激發(fā)了她對死亡的恐懼,于是她便開始前言不搭后語的胡言亂語了。 “我小時候住在農村,那時候看電視都是靠天線的,每家每戶都砍到一棵大樹,然后用繩子綁上天線,將樹用鐵絲固定住,鐵絲的另一端掛在屋檐上,每次下雨的時候天線在樹樁頂上被風刮得嘩啦啦作響,家里的電視信號特別不好,總是出現(xiàn)星點?!?/br> “有一次啊,村里有個喜歡聽戲的奶奶下雨天出門扶樹樁,結果遇上了打雷,完了雷電順著接通電源的天線,然后沿著樹樁,直接把老太太給劈了個焦黑,嚇死人了!” 李龍記錄標準濃度的手一頓,沉默著看了許長寧一眼。 許長寧得到了鼓勵,繼續(xù)滔滔不絕。 “后來啊,家家戶戶都開始用鍋接受信號了,將鍋用磚頭固定住,可以搜到一些上了星的電視臺。有的人家放在屋頂,信號會好一些,搜到的臺也更多,有的則是放在門前,用磚頭固定底端……” “有一次起很大的風,信號很差,我媽要看一個電視劇,就讓我出去把鍋頂端的信號接收器扶著?!?/br> “就像這樣。” 許長寧松開左手,將手指形成一個半圓的姿勢,圍住那個接觸不良的凸口,然后又松開右手,形成一個大一點的半圓,覆蓋住左手,凸口正好被圍在圓內。 “你看,這樣就可以完全擋住風了?!痹S長寧說,“我媽在屋里看完了一集電視劇,我在房頂差點凍得鼻涕流了一臉,哈哈哈你說好笑不好笑?” 李龍:“……” 他沉默的看著許長寧,一副禁欲的臉顯現(xiàn)出性冷淡的表情。 許長寧閉嘴,沉默著和他對視,兩秒后,許長寧大叫著說:“啊啊啊酶標儀屏幕怎么黑了?!” 李龍薄唇微勾,用他那好聽到爆炸的嗓音,說出了和許長寧相識以來最長的一段話:“就在剛剛,你用手示意怎么給鍋擋風的時候,放開了按著接線頭的手,于是——接觸不良的酶標儀黑屏了,所有數(shù)據要重新測試,哈哈哈你說好笑不好笑?” 許長寧:“……” 一點都不好笑好嗎?! 也許應了許長寧那個笑話,當天晚上武漢便下起了暴雨,夾雜著怒吼的風和恨不得炸開人天靈蓋的雷。 大雨下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出門上班的時候水漫過了宿舍樓底下的包子鋪,許長寧包背帆布鞋,腳踩人字拖啃著干面包往公司趕。 公司門口保安正在派發(fā)裝傘的塑料袋,潘高將傘裝進塑料袋,正要刷卡進門,一轉眼看見許長寧就跟蹭過去她打招呼。 “嘿!”潘高伸手揉了揉許長寧額前的濕發(fā)說,“濕得都要擰出水來了?!?/br> 許長寧不適應跟男人這樣接觸,伸手隔開潘高的手,沉默著捋了一把自己的劉海,擠出幾滴水來。 潘高并不覺得尷尬,接過保安遞過來的塑料袋拉開,許長寧把傘放到里面,樓道濕滑,兩個人乘電梯上樓。 潘高說:“昨晚加班了?” 許長寧“嗯”了一聲,并不想提昨天自己將酶標儀搞黑屏結果害得數(shù)據重測被迫加班的事情。 到了三樓,許長寧坐在卡坐上用衛(wèi)生紙擦頭發(fā),褲腳也濕了,貼在腳踝處有點難受,早知道穿七分褲了,許長寧頹敗的想。 她跑到洗手間去換鞋,洗完手看見墻壁上掛著的烘干器,瞬間福至心靈。 可以去洗手間用烘干器吹褲子??! 真是非常的機智! 烘干器是烘手用的,固定在墻壁上有點高,許長寧便一手扶住墻壁,一只腿抬了起來,腳背上有風吹過,高一點!許長寧想,再高一點就可以吹試了的褲腳了! 她左腳跳著往墻壁處貼近,右腳抬得更高了一些,烘干機的熱風順著褲筒往里灌,許長寧打了個哆嗦,腦子里草泥馬呼嘯而過!臥槽啊啊啊,熱風通過褲管一路吹到小內內那里啦!這風速這溫度尼瑪有點小刺激??! 她正想換個方位,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接撲地了,右腳的帆布鞋鞋帶還好巧不巧的掛在了烘干機的邊角處。 恰此時,換好鞋子提著人字拖走出對門洗手間的李龍:“……” 趴在地上的許長寧:“……” 許長寧掙扎著要爬起來,不料姿勢不對,重新又摔了回去,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腳鞋分離,烘干器上的帆布鞋兀自風中凌亂。 許長寧:“……” 這是在玩我吧?!為什么不讓我直接摔暈啊啊?。?/br> 許長寧趴在地上恨不得化作洗手池處的一塊地板。 李龍站在一旁,頗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裝作沒看到會比較不那么尷尬?還是說要扶一下?許長寧看起來摔得不輕啊…… 許長寧在地上足足趴了三秒鐘,屁股好疼啊,腿也疼,腳更疼…… “你還好吧?”李龍內心終于糾結完了,試探著問,“還能站起來嗎?” 許長寧繼續(xù)趴在地上,以沉默,以悲傷。 提著拖鞋的李龍長眨了眨眼,又濃又黑的長睫毛微顫,他懊惱的想,果然錯了吧,這種時候就應該當做沒看到?。?/br> 于是,他假裝眼瞎的貼著墻走了。 趴在地上的許長寧:“……” 我都疼得起不來了你就不能幫忙扶一下嗎?!都打完招呼了還裝作沒看見你是不是腦子有病?。?/br> 許長寧挨著疼,黑著臉從地上爬起來,穿好鞋,一不做二不休的貼著墻壁高抬腿,用一套高難度動作吹干了兩邊褲腳,一瘸一拐的走回了卡座。 假裝看文獻的隔壁李龍:“……” 做信息處理的對面潘高:“……” “你摔倒啦?” 許長寧一記眼刀飛過去,潘高閉嘴,隔壁李龍突兀的笑了一聲。 許長寧:“……” 笑個屁啊笑! “去實驗室嗎?”李龍忍著笑說,“今天要校準移液槍?!?/br> “去啊!”許長寧咬碎一口牙。 李龍領頭走向了另一個通道,許長寧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挪,疼得齜牙咧嘴。 李龍一回頭,許長寧便擺上了一副性冷淡的臉,故作輕松的加快腳步跟上。 李龍暗自好笑,腳步卻明顯放慢了。 “小師父,這不是去實驗室的路吧?”許長寧說,“實驗室要走黃色通道?!?/br> 生物公司就是麻煩,為了避免污染,很多通道都是單向的,且用不同的顏色標注。 “沒錯?!崩铨垘еS長寧又拐了一個彎,面前是電梯門。 許長寧:“……” 李龍沉默著刷卡,兩人進電梯。 許長寧看著電梯里反射出的李龍那張禁欲冰山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