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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摸到一張椅子,正想坐下,卻不知踩到什么,摔了一跤,倒在地上。一股憤怒涌上,他伸手將眼上的布狠狠一扯,接著逼迫自己把左眼睜開,也不管這一睜開就會牽連到右眼,疼痛立時鉆入心肺。眼睛幾天沒有見光,幸好陳璞也把房里的窗都封好了,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光透得進(jìn)來,這一開眼才不至于那么難受。淮鈞卻憤然而起,將封紙都一一拆下,任由正午的陽光刺痛他的眼,一陣昏眩,他坐到地上,仰天大喊了一聲。外頭馬上傳來趙天寶的聲音:“你有完沒完?”“完了。”淮鈞低應(yīng)了一聲,馬上想起了明珞那根被自己砍下的手指,終于明白了這切膚之痛。——報應(yīng)。這是報應(yīng)。他靠著墻,低笑了兩聲,又想起永霆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的眼神,隨即心里就萌生了一個念頭。為到陳璞他不能死,但是明珞因他而死,他就該還永霆一條命。他無聲地笑了起來,似是找到了解脫之道,笑得渾身抖著,疼痛都在剎那間被拋到腦后。他搖搖晃晃站起來,打開門一看,趙天寶已經(jīng)不在,他就邁出房門,悄悄走了。離開宅子的一路上,他都沒有遇到一個人,似乎連上天都在鼓勵他過去藝王府。出了大宅就發(fā)現(xiàn)外頭是一片白,有雪有白緞,但只看到一兩個人,格外的冷清,也是因為如此這份他才敢闊步而行,往城西的藝王府過去。要說冷清,藝王府才是真正的冷清,里面的奴仆早就被辭去了,永霆正坐在庭院里拿著一大壺酒灌進(jìn)口里,而桌上已有幾壺空了。倏然聽到外頭有人敲門,一雙醉眼看過去,他竟然咧嘴笑了。“明珞?!彼辛艘宦暎⒖踢^去開門。門一開,他頓時清醒了七八分,冷聲問:“為什么過來?送死嗎?”“對,我來將這條命還你了?!?/br>“哈哈哈!”永霆猛然大笑,掃了他一眼,奚落道:“奇了怪了,他們個個為你說情,說得多動人??!你不臥在溫柔鄉(xiāng)里,倒跑過來送死,怎么了?終于知道自己作惡多端了?也對,像你這樣的人還活著干什么?自己的江山都保不住,恐怕你死了也無顏見父皇吧?”淮鈞不反駁,往日的銳氣全在那一晚被消磨掉了,只說:“你要?dú)⒕蜌伞!?/br>“好!”永霆應(yīng)了一聲,側(cè)過身,讓淮鈞進(jìn)入府中。他讓淮鈞坐在庭院里,自己則拿著酒跑到廚房,好一會兒才出來,出來的時候還捧著兩杯酒過來。他把酒放下,坐到淮鈞對面。“你死了,不怕陳璞傷心嗎?”此時永霆已清醒了十分,眼睛透亮,不知怎么的,看起來好像換了個人,充滿了生氣。下一刻,他有自己答道:“你面對不了陳璞?!?/br>淮鈞點(diǎn)一點(diǎn)頭,沒有回話。“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能跟陳璞好好地過?”他嗤笑了一聲,“你與陳璞有白首的機(jī)會,你不要,可憐我與明珞生死相隔?!?/br>“你為何喜歡明珞?”淮鈞問道。“你是想問我為何愛上自己的弟弟吧?”永霆笑了笑,答道:“他笑起來可好看了,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他天天都過得開心,可惜還是栽在你的手上。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嗎?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明珞被你一根手指,我卻救不了他。”“這幾晚我也夢到了明珞?!?/br>聽罷,永霆并沒有動怒,也沒有說什么“你不配夢到明珞”之類的話,只是平靜地說:“陳璞說如果你只在乎自己就不會為他擋那一箭,可是你要是心里果真有他,就不會走這一趟。白首難得,你卻放棄了。”“沒了我,璞兒會過得更好。”“只是你來了,我放了你一次,就不可能放你第二次,對吧?”永霆搖搖頭,再把兩杯酒推到淮鈞面前,“這里兩杯酒,一杯放了迷藥,一杯是□□,喝過之后,你我的恩怨兩清,生生世世再沒有拖欠?!?/br>“再沒有拖欠。”淮鈞抽走了一杯酒,正想喝時卻被永霆攔住。永霆問:“你相不相信地府有十八層地獄?!?/br>“相信?!?/br>“那你說我能不下地獄嗎?”問罷,他就拿起另一杯酒,一喝而盡。淮鈞也隨之仰頭把酒喝盡。?☆、第九十二章(終章)? 二十年后南華山上的花草開得正茂,春風(fēng)輕拂,一只只麻雀在枝頭上叫個不停,好像山下的麻雀正把京城里的大事跟山上的麻雀說著似的。新帝今日登基,卻是個剛及冠禮的小男子,雖是聰慧,但畢竟太過年輕。幸好景德帝這二十年來將天下治理得好,只要新帝不做一些出格的事,江山還是能長治久安的。兩個約莫五十歲的男子相扶來到山上,站在兩個墓碑前,鞠了一躬。其中一個白發(fā)參差,眼尾有了皺紋,一雙單鳳眼因此失色了不少。旁邊的那個發(fā)上只夾雜了幾根銀絲,面目溫和,看起來倒是年輕。“永霆明珞,最后這次來看你們了?!卑装l(fā)參差的那個笑道:“不過我想,你們早就投胎再續(xù)前緣了?;卮?,是嗎?”“對?!蹦卮☉?yīng)道。“好了,那我們走吧?!绷硪粋€就是諾煦,他精神爽利地邁開腳步,步伐輕快,看起來并不亞于年輕力壯的男子。“你好歹等等我!”莫回川在他身后喊道,隨即追了上去,念念不休地說:“我們先去蘇州看紹謙,到了他家,見了他夫人還有孩子,你的面色好看一點(diǎn)。然后我們就去金陵,我已經(jīng)在那里買了房子……”諾煦一直聽著回川說,一邊默默地走,這些年來莫回川越來越啰嗦,政事家事什么都長篇大論的,從前在宮里不覺得他煩,現(xiàn)在到了外頭,看著滿山的好景色,才覺得都被他的念念不休壞了興致。忽而,諾煦拔腿就跑,莫回川在后頭喊道:“欸!東君,你等等我!”說罷,他就馬上追上去,問道:“你怎么跑了?”“你再多說一句話,我就把你扔回皇宮,以你的才能應(yīng)該留在皇宮里好好輔助鴻兒?!?/br>莫回川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恐怕鴻兒也不留我。”“你知道就好,鴻兒玉兒哪個不煩你?”“所以還是請你收留我吧?!?/br>他們嘻嘻鬧鬧地下山,離開了皇宮,兩個人好像都年輕了好多年似的,不是年輕了二十年,而是回到十四十五歲的光陰,無憂無慮,愁的大概就只有到哪兒游玩。慶王府里,兩個孩子一早就等在門口,站了一個早上,任老管家怎么叫都不愿意過去吃午飯。今日新帝登基,旻軒天還沒亮就進(jìn)宮了,老管家便管不住兩個小少爺,只能跟著他們站在一邊。看了看猛烈的陽光,老管家又勸道:“大少爺,二少爺,你們先用午飯吧?!?/br>二少爺扭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