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捷徑，這算什么鬼捷徑?！庇白诱f。

    星期三一把推開報紙。“去他媽的約翰·蘋果籽，去他媽的保羅·班揚。在現(xiàn)實生活中，查普曼擁有十四個蘋果果園，他開墾的土地以數(shù)千畝計。沒錯，邊疆開拓后，他的故事仍舊流傳下來了。但那些故事里沒有一句是事實，除了講到有一次他發(fā)了瘋之外。不過沒關系。報紙不是常說，真相不夠轟動的話，刊登編造的傳奇故事好了。這個國家需要屬于自己的傳奇，即使是沒人相信的傳奇也罷?！?/br>
    “但那些傳奇是真的，你親眼見過?！?/br>
    “我早就過時了。還有誰他媽的會在乎我！”

    影子輕聲道：“你是一位神靈?！?/br>
    星期三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上去似乎想說什么?？山酉聛恚皇前c在椅子里，低下頭，盯著菜單?！坝秩绾危俊?/br>
    “做個天神很酷的?！庇白影参克f。

    “真的嗎？”星期三又問。這一次是影子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在距離湖畔鎮(zhèn)25英里的一個加油站里，影子在洗手間的墻壁上看到了家庭自制的復印傳單，上面是艾麗森·麥克加文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行手寫字，“你見過我嗎？”照片與學校年鑒上的照片是同一張。前排牙齒上戴著藍色橡膠牙套、長大后想從事動物保護工作的女孩在照片上自信地笑著，。

    你見過我嗎？

    影子買了一條士力架花生巧克力，一瓶水，還有一份。重頭文章是湖畔鎮(zhèn)記者瑪格麗特·奧爾森寫的，附有一張照片：一個男孩和一個成年人站在冰封湖面上一座像戶外廁所似的冰上垂釣小屋旁，一起舉著一條大魚。兩個人都笑得很開心。標題寫著：父子倆打破本地北美梭魚捕獲紀錄，詳見內文。

    輪到星期三開車時，他說：“給我讀幾條你在報紙上找到的有趣消息?！?/br>
    影子仔細看著報紙，慢慢翻了一遍，可惜沒找到任何有意思的新聞。

    星期三在他公寓門前的車道上讓他下車。一只煙灰色的貓站在車道上盯著他。他想撫摩它時，它卻飛快地溜掉了。

    影子在公寓門前的木頭平臺上停下來，極目眺望整個湖面，只見湖面上到處是綠色、棕色的冰上垂釣小屋。有些小屋外面還停著車子。最靠近橋的冰面上是那輛老舊的綠色破冰車，和報紙上刊登的照片一模一樣?！叭露??！庇白庸膭畹卣f，“早晨9：15分左右。加油?！?/br>
    “絕對不可能?！币粋€女人的聲音說，“4月3日，下午6：00。那一刻的溫度才夠高。”影子忍不住笑起來?，敻覃愄亍W爾森穿著一件滑雪服，站在平臺的另一端，正往喂鳥器里盛鳥食。

    “我看了你在上的文章，打破記錄的梭魚那篇?！?/br>
    “挺刺激的，對嗎？”

    “哦，也許應該說，很有教育意義?！?/br>
    “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彼f，“你出去了很長一段時間，是吧？”

    “我叔叔有事要我?guī)兔??！庇白诱f，“時間過得真快，簡直跟逃走了似的?！?/br>
    她把最后一塊板油塊放進盒子，開始用一個塑料奶罐往一只小口袋里倒薊仁。附近一株冷杉上，幾只披著橄欖色冬裝的金翅雀急不可耐地撲騰著。

    “我沒有在報紙上看到任何關于艾麗森·麥克加文的消息?！?/br>
    “沒什么可供報道的新內容。她依然下落不明。有傳言說有人在底特律見過她，不過很快就證明只是一條假消息?！?/br>
    “可憐的孩子?！?/br>
    瑪格麗特·奧爾森將鳥食罐子上的蓋子擰緊?！拔蚁Ｍ懒??！彼褪抡撌碌卣f。

    影子震驚地問：“為什么？”

    “因為其他任何結果都比死亡更可怕。”

    金翅雀發(fā)瘋似的在冷杉樹枝上跳來跳去，恨不得這兩個人趕緊離開。

    你心里想的不是艾麗森，影子心想，你想的是你自己的兒子，你想的是桑迪。

    他記得以前什么時候曾聽到有人說“我想桑迪”。那人是誰？

    “很高興和你聊天。”他說。

    “謝謝，”她說，“我也一樣?！?/br>
    二月每天都是陰沉沉的天氣，白天很短，轉眼就過去了。有幾天下雪，更多的日子沒下雪。天氣漸漸暖和起來，最暖和的幾天，氣溫回升到零點以上。影子一直待在他的公寓里，直到覺得房間仿佛牢房一樣。于是，在星期三不需要他出門旅行的日子里，他開始外出散步。

    白天基本上都在散步，有時甚至徒步走到鎮(zhèn)子外面。他獨自一人走著，一直走到位于鎮(zhèn)子西北部的國家森林，或者南邊的玉米地和奶牛牧場。他走過木材場，沿著舊日的火車軌道步行，再轉到公路上走回來。有幾次他甚至沿著冰封的湖面，從北岸一直走到南岸。有時候，他可以看到當?shù)氐木用?、冬季游客和慢跑者，他沖他們揮手打招呼。大多數(shù)時候，一路上什么人都看不到，看到的只有烏鴉和雀鳥。偶爾有幾次，他看見鷹享用公路上被車子撞死的負鼠或者浣熊。在一次格外難忘的偶遇中，他親眼見到一只鷹從白松河中抓起一條銀色的魚（這條河中央的河水在冬日里依然奔騰流淌）。那條魚在鷹爪中瘋狂扭動著，在中午的陽光下折射出閃閃光芒。影子想象那條魚獲得了自由，從天空中落下，游回河水。他露出一抹冷酷的微笑。

    他發(fā)現(xiàn)散步的時候可以什么都不想，這就是他喜歡上散步的真正原因。每次思考，他的思緒都會去到他無法控制的地方，去到讓他感覺很不舒服的地方。筋疲力盡是件好事，累得筋疲力盡的時候，他就不會再去想念勞拉，不會再做那些奇怪的夢，不會再胡思亂想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東西。散步之后，他回到家中，輕松入睡，而且一夜無夢。

    有一天，他在鎮(zhèn)子廣場上的喬治理發(fā)店里遇到了查德·穆里根警長。對于理發(fā)，影子向來抱有很高的期望，可惜每次實踐的效果都不是很好。每次理發(fā)后，他看起來還是老樣子，只是頭發(fā)稍微短了一點。查德坐在影子旁邊的理發(fā)椅上，有些意外的是，他似乎極其在意自己的外貌。理發(fā)結束后，他嚴肅地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好像正準備對鏡中人開出一張超速駕駛罰單。

    “看起來不錯?！庇白痈嬖V他說。

    “如果你是女人，你覺得我看上去怎么樣？”

    “我想應該不錯?！?/br>
    兩人穿過廣場，一起去瑪貝爾的店，點了兩杯熱巧克力。查德問：“嗨，邁克，你有沒有想過在執(zhí)法機構工作？”

    影子聳聳肩。“沒想過?！彼f，“干警察大概需要知道不少事才行吧？”

    查德?lián)u頭?！澳阒谰旃ぷ鞯闹饕糠质鞘裁磫?？那就是耐住性子。有時候會發(fā)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有人沖你大聲叫喊，說發(fā)生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