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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相奇特的年輕人只是中等身高,身材比例卻非常古怪:影子聽人說過胸膛寬闊得像酒桶的人,但他對這種比喻沒有任何實際體驗,直到現(xiàn)在。這個人就是胸膛寬得像酒桶,雙腿粗得像樹干,手掌像火腿(千真萬確)。他穿了一件帶兜帽的黑色皮衣,里面是毛衣和粗棉布襯衣。穿了這么多冬天的衣物之后,他腳下居然極其不協(xié)調(diào)地穿了一雙白色網(wǎng)球鞋,鞋的尺寸和形狀更像是只鞋盒子。他的手指粗得像香腸,指尖方墩墩的。 “你在哼什么?”影子坐在駕駛座上問。 “抱歉。”長相奇特的年輕人說,他的嗓音非常非常低沉,有些發(fā)窘。他立刻停止哼唱。 “不,我很喜歡?!庇白诱f,“別停下來?!?/br> 長相奇特的年輕人猶豫了一下,然后再次開始哼唱起來。聲音和剛才一樣低沉,在車廂內(nèi)回蕩著。不過這次還加入了歌詞,“當當當,”他唱著,聲音低沉得讓車窗都隨之微微顫動,“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路邊的每一棟住宅和建筑物都在屋檐下裝飾了圣誕節(jié)的彩燈。金色小燈泡從房檐上小心翼翼地懸掛下來,閃閃發(fā)光,組成雪人、泰迪熊和多彩的星星等各種圖案。 最后,影子在餐廳前停下車子,這是一座巨大的、谷倉般的建筑。他讓他的乘客在餐廳正門下車,然后把車子開到后面的停車場。他想獨自一人散一小會兒步,走回餐廳,讓寒冷的空氣稍微清醒一下他的頭腦。 他把車子停在一輛黑色卡車旁邊,心中猜想這是不是剛才在路上超過他的那一輛。他關上車門,站在停車場里,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白霧。 影子想象著餐廳里面的情形。星期三和他的客人們圍坐在包間里的一張大桌子旁,整個房間人聲鼎沸。影子不知道自己的車前座上是不是真的剛剛載過伽梨女神,也不知道坐在車子后座上的到底是誰…… “嘿,伙計,有火柴嗎?”響起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影子本想轉(zhuǎn)身說抱歉沒有,但已經(jīng)動彈不得了。槍管重重擊打在他的左眉上方,他倒了下來。他伸出一只手,撐住地面。有人把某種柔軟的東西塞進他嘴里,阻止他喊出聲來。那人的動作非常迅速,顯然受過專業(yè)訓練,對付他就像屠夫?qū)Υ‰u一樣輕而易舉。 影子想大聲叫喊,警告星期三,警告他們所有的人,但嘴里除了壓抑的嗚咽,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目標全在里面?!庇行┒斓哪莻€聲音說,“所有人都就位了嗎?”一陣電子信號的劈啪聲,對講機里傳來模糊的聲音,“咱們沖進去,把他們抓起來?!?/br> “這個大家伙怎么辦?”另一個聲音問。 “綁起來帶走?!钡谝粋€聲音說。 他們把一頂像只口袋似的兜帽套在影子頭上,用膠帶綁住他的手腕和腳踝,把他扔進貨車后箱,開車走了。 他們關押影子的那個小房間沒有窗戶。里面只有一把塑料椅子,一張輕便折疊桌,一個帶蓋子的桶,估計是給影子做臨時馬桶用。地板上還有一張六英尺長的黃色海綿乳膠床墊和一條薄毯子,毯子正中央有一塊已經(jīng)凝成硬皮的棕色污漬,可能是血、糞便或者食物。影子說不清到底是什么,也沒興趣搞清楚。屋頂有一個鐵格子通風口,下面是個光禿禿的燈泡,但影子找不到燈泡的開關在哪里。燈一直亮著,他這面的房門上沒有門把手。 他覺得餓了。 那些特工把他推進房間,撕掉綁住腳踝、手腕和嘴巴的膠帶,留下他獨自一人待在房間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房間里四處走動,仔細查看一切。他敲敲墻壁,墻發(fā)出沉悶的金屬聲。屋頂有一個很小的通風柵格,門聽上去是在外面反鎖了。 他的左眉上方在緩緩滲血,頭也很疼。 地板上沒有鋪地毯。他敲敲地板,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地板和墻壁一樣,都是金屬的。 他揭開桶蓋,在里面小便,再把蓋子蓋回去。他的手表顯示,自從他在餐廳外被襲擊,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個小時了。 他的錢包不見了,不過他們沒有拿走他的硬幣。 他坐在折疊桌旁的椅子上,桌上覆蓋著有煙洞的綠色臺面呢。影子準備練習讓硬幣穿過桌面的魔術。他掏出兩枚25美分的硬幣,開始玩起來。 他在右手里藏了一枚硬幣,用左手食指和拇指夾著另一枚硬幣,展示出來。然后,他做出把左手里的硬幣拿走的動作,實際上卻讓這枚硬幣悄悄落回左手手心里。他張開右手,露出一直藏在右手里的硬幣。 硬幣戲法可以讓影子集中精神,換句話說,如果感到憤怒或不安,硬幣戲法就玩不成。所以,雖然他花了大量精力,表演把一枚硬幣從一只手變到另一只手里(真的表演其實不用這樣大費周折),這一套其實只是個幌子,讓他可以借此平靜下來,把他的頭腦從混亂和恐懼中解脫出來,清醒下來。 他開始變一個新的戲法,用一只手把一枚五十美分的硬幣變成一美分。表演過程中,這兩枚不同面額的硬幣時而顯露,時而隱匿。問題是他只有兩枚25美分的硬幣,所以這套戲法完全沒有意義。一開始,他先顯露出一枚硬幣,藏起另一枚。他把手舉到嘴邊,朝那枚暴露在外的硬幣輕輕吹了口氣,然后讓硬幣滑落在后掌部位,同時用兩根手指把最初隱藏的那枚硬幣拈出來,暴露在外。但由于他只有兩枚相同面額的硬幣,所以看上去他只是朝同一枚上吹一口氣,然后再次展示這枚硬幣。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這個戲法。 不知他們會不會殺他。他的手顫抖起來,雖然只是微微一顫,但一枚25美分硬幣從指間掉下,落在桌子臟兮兮的綠色臺面呢上。 他無法繼續(xù)玩下去了,索性把硬幣放在一邊,拿出卓婭·波魯諾什娜亞送給他的、有自由女神頭像的一美元銀幣。他緊緊地把硬幣握在手心里,等待著。 他的手表顯示凌晨三點的時候,特工們回來審問他。兩個人,都穿著黑色套裝和閃亮的黑色皮鞋,一頭黑色的頭發(fā)。其中一個是方下巴,寬肩膀,頭發(fā)濃密,看上去似乎在高中時代是打橄欖球的,手上的指甲被啃咬得很難看。另一個人發(fā)際有點微禿,戴著銀絲邊的方框眼鏡,指甲修整得很干凈。這兩人看上去一點也不像,但影子懷疑,在某個層次,可能是細胞水平,這兩個人的本性是完全相同的。他們各站在桌子一邊,居高臨下看著他。 “先生,你為卡格工作多久了?”其中一個問他。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影子回答。 “他還稱呼自己為星期三、格林、奧父、老頭子。你過去一直和他在一起,先生?!?/br> “我只為他工作了幾天。” “別對我們?nèi)鲋e,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