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震驚中夾帶著狂喜。

    那是艾斯在與她相處的這段時光中，從未見過的，陌生的表情。

    布拉德利沖阿黛莉娜點了點頭，“他還活著，而且我見過他。”

    “我同意你的交易。”布拉德利話音未落，她便堅定地開了口——

    “但……現(xiàn)在我的首要任務(wù)，是救奇奇拉?！?/br>
    ……

    被關(guān)進(jìn)廢棄資料庫的幾天，奇奇拉記下了那人來給自己送飯的時間點——除了送飯，那個人不會在其他時間出現(xiàn)在他眼前。

    從被抓到現(xiàn)在，奇奇拉對此人的印象，僅是那一頂黑色鴨舌帽和一副墨鏡——幾乎讓人看不出容貌的裝束。

    但即使是遮擋容貌的打扮，也蓋不住墨鏡背后銳利冰冷的視線。

    對奇奇拉而言，那人的話，自己只能信一半。

    占據(jù)整幅墻面的書架中，每個格層都有對應(yīng)的時間編號。要按照自己所想時間，從這被塞得滿當(dāng)?shù)募茏又蟹页鰧?yīng)的資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麻煩的是，這墻內(nèi)書架會在一定的時間內(nèi)發(fā)生位置交換。每個格層的位置并不是固定不變的。

    這廢棄資料室雖然老舊，但書架背后的控制機(jī)關(guān)的靈敏度卻一點也沒有下降。

    奇奇拉花了很長時間去觀察分析書架編號的變化規(guī)律，最終精準(zhǔn)定位到了自己想要資料的位置。

    書架格層發(fā)生新一輪變動時，奇奇拉從椅子上一躍而下，小跑著到了右側(cè)書架的角落處蹲著。

    對于被海樓石手銬限制能力的自己，這種觸手可及的高度還真是非常方便。

    幾天過度用腦，精神已經(jīng)有些疲憊的奇奇拉，在從落滿灰塵的冊子中抽出一本完好的線裝本時，又再次恢復(fù)了興奮狀態(tài)。

    這正是他想要的東西。

    小男孩懶得再跑回座椅上，索性靠著書架正面，開始翻閱這本冊子。

    “E6訓(xùn)練營人員分配與日常訓(xùn)練記錄。”奇奇拉歪著腦袋想了想，“E6……原來當(dāng)時來東海岸執(zhí)行任務(wù)的海軍屬于這個支部?！?/br>
    這本線裝本并不薄，奇奇拉花了一下午時間才看了三分之一。

    在那人送晚飯之前，他趕緊把線裝本塞到背后的衣服里，然后靠坐在椅子上，背部緊貼椅背，防止本子滑落。

    干凈的白瓷盤與紅木桌桌面發(fā)出碰撞聲響，那人動作隨意的將一盤蛋炒飯和一玻璃杯溫白開放在了他面前。

    “可能不太好吃，將就點。”

    但比前幾天的干面包和焦黑的烤rou，這已經(jīng)算是非常合奇奇拉心意的食物了。

    那人說完這話，卻沒有像平時一樣立即轉(zhuǎn)身離開，而是忽然看向了奇奇拉，“怎么不吃？”

    空氣靜默了一瞬。

    這下完了。

    奇奇拉內(nèi)心咯噔了一下，他到底是忘了眼前這個男人敏銳的洞察力。

    若在平時，奇奇拉見到食物一定會歡呼著大快朵頤。前幾天的干到掉屑的白面包和味如焦炭的烤rou他都吃的不亦樂乎，何況是眼前這比起前幾日已經(jīng)較為講究的蛋炒飯。

    未等奇奇拉有所動作，那人已經(jīng)先一步繞到他身后，一手抓著奇奇拉的肩膀把他整個人往前傾。

    一本線裝本，從脫離了椅背的背部衣料中掉了出來。

    目光觸及線裝本封面的那一刻，那人笑了出來。

    那人笑中的含義，奇奇拉從來是捉摸不透的。但此時他的笑容，卻明白得奇奇拉都不需要去刻意揣摩。

    不是那種能讓人感受到溫暖的笑。

    而只是一份，平靜如水，卻又有些悲傷的笑。

    如海上風(fēng)暴掃蕩過后的海平面，重歸寧靜，但也清冷得出奇。

    “要摸清機(jī)關(guān)規(guī)律，還真是難為你了?！?/br>
    奇奇拉只能看著那人彎腰拾起地上的線裝本，輕輕拍去落地時沾上的灰塵。他漫不經(jīng)心地翻閱著那本子，一時間沒有說話。

    翻動的紙頁，承載著一分一秒流逝的時間。

    偌大的室內(nèi)，響起了一道染上溫和意味的聲線，“就真的這么想知道關(guān)于E6的事情？”

    他的聲音難得放柔，奇奇拉自然是壯起膽子，“……畢竟是黛娜以前呆的地方，作為朋友，怎么著也要關(guān)心一下吧?！?/br>
    話雖是這么說……

    奇奇拉不知道自己這個借口能讓他相信多少。

    半晌，那人翻到了線裝本的最后一頁，看也不看，就將那頁紙攤在了奇奇拉眼前。

    “這是……”奇奇拉的目光落在了紙張正上方的標(biāo)題上，“實驗室二區(qū)死亡名單？”

    “E6支部東區(qū)訓(xùn)練營，又名實驗室二區(qū)?！蹦腥溯p聲點醒了他。

    奇奇拉快速瀏覽完整頁紙，有些疑惑地開了口，“真的只有……黛娜一個人生還？”

    那人抿了抿唇，沒有出聲否認(rèn)，但也沒有默認(rèn)的意思。

    奇奇拉總覺得他似乎在猶豫著什么——但眼前這名男人給自己的印象向來是冷厲果斷的，奇奇拉不覺得他會因自己這一句問話而猶豫。

    除非……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br>
    那人清冷的聲線傳來。

    他緩慢抬手，五指沿著帽檐輕輕撫了一圈——最后，輕輕地拎起帽檐。

    黑色鴨舌帽被摘下，露出了那一頭璀璨奪目的銀白色頭發(fā)。

    ——死人的名字，提了也沒多大意思。

    ——在我見到她之前，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永遠(yuǎn)冷漠又帶著戾氣的話語。

    卻又隱藏不住真正的溫柔本質(zhì)。

    ——味道不太好聞，太久沒打掃了。

    ——可能不太好吃吧，將就一點。

    糖果都市東海岸事件發(fā)生那年，小男孩無意識擊退了第一波海軍，但很快被隨后趕到的海軍精英部隊包圍。

    飄揚的海軍旗幟下，站著若干名袖章上繡著E6字樣的年輕海軍。

    他們的身手比前一波海軍更為敏捷，能輕易躲過他胡亂打出的氣流沖擊波，然后不動聲色地在他身邊形成一個包圍圈。

    以高速射出的子彈擊中了他身體各處，但這對自然系能力者來說并沒有什么用處，只能在他身上打出無數(shù)個氣流漩渦罷了。

    但小男孩畢竟不熟悉果實能力，年紀(jì)尚輕，戰(zhàn)斗力也很快被削弱。

    第一顆海樓石特制子彈打入膝關(guān)節(jié)時，他疼到流淚，疼到大哭大叫。

    但這是戰(zhàn)場，他的哭鬧再也不會引來父母的關(guān)切與照料，只會讓敵人的攻勢更加猛烈。

    不斷有子彈，打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