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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予正躲在精神病院大門口外的一棵老榕樹下,她戴著墨鏡,拄著黑色長柄雨傘,如果再往身前擺張小桌,看起來真像個擺攤算卦的小瞎子。 但她不是,也不應(yīng)該是。 “若予?!毙l(wèi)懷信走過去,輕聲喚她。 杜若予聞聲抬頭,“你來啦?” 衛(wèi)懷信點頭,他看看杜若予,又看看她背后院墻里的大樓——她告訴他地址時,毫不避諱地說了精神病院的全稱。 “你來這里,是……”衛(wèi)懷信有些踟躕。 杜若予直言不諱,“我在猶豫要不要重新入院治療。” 這是個嚴肅的話題,衛(wèi)懷信緊緊看著她,不著急發(fā)表自己的意見。 杜若予沿著外墻開始往路口走,“說實話,讓我重新進去,我會害怕,但我也沒排斥到死活不去的地步?!彼Z音停頓,半晌后自嘲笑笑,“我像個傻子一樣杵在這兒,懷瑾說可以找你商量,我就把你叫來了,畢竟你算是目前最了解我情況的人?!?/br> 衛(wèi)懷信眼睜睜看著她越走越快,離精神病院大門越來越遠,很想惡作劇地喚住她,揭穿她的心口不一。 她的腳可比她的嘴老實多了。 但他是衛(wèi)懷信,是對著杜若予就不由自主千依百順的衛(wèi)懷信,同樣內(nèi)心腹誹,嘴上順從,“你的情況未必必須住院,去看看醫(yī)生,或許可以選擇在家藥物治療?!?/br> 杜若予點點頭,模棱兩可嘆了句,“確實可以。精神病院的床位,也是蠻緊張的?!?/br> 之后,她再沒說話,只沿著街道一路走向公交車站,她心思恍惚,忘記可以乘坐更快捷的地鐵,也忘記衛(wèi)懷信一定是開車來的,她就那么沉思著,自顧自走上開往大學(xué)城的一趟公交車。 衛(wèi)懷信并不阻攔她,長腿一跨,也跟上車,在不算擁擠但也絕不寬敞的車內(nèi),默默站到杜若予身后。 === 車子開出兩站,有人下車,有人上車,衛(wèi)懷信突然說:“你可以相信我。” 杜若予轉(zhuǎn)頭看他。 “對別人我不會承諾什么,但你不一樣?!毙l(wèi)懷信自己想了想,補充一句,“對我而言,你比其他人重要得多?!?/br> 杜若予心里悄悄開出一朵花,她想笑,但她忍住了。 衛(wèi)懷信又說:“其實我們可以循序漸進地治療,比如先從摘下你的眼鏡開始?!?/br> 杜若予左右看看,難得順從地摘下墨鏡。 衛(wèi)懷信笑著捏捏她的肩,“真乖?!?/br> 杜若予撇嘴,小小嘁了一聲,將眼鏡塞進口袋。 公交車前段,有個滿頭大汗的老頭拎著個鼓囊方正的綠色迷彩手提袋上車了,衛(wèi)懷信瞧見,上前兩步要幫他提,老頭卻警惕地瞪他一眼,緊緊抿唇,連連擺手,并將身體側(cè)過,把手提袋拎到身前,背對衛(wèi)懷信。 杜若予盯著那老頭,心說這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可隨即想想,又覺得自己好像也是那狗。 衛(wèi)懷信回到杜若予身邊,車上沒有空座,老頭便把手提袋擱在車廂站立區(qū)的角落,自己守在跟前,一雙渾濁的老眼左顧右盼,不知在找什么。 杜若予一直盯著那老頭,總覺得他身上說不出的古怪。 衛(wèi)懷信注意到她的視線,低聲問:“怎么了?” 杜若予搖頭,皺眉,“不知道,他看上去很緊張,可他緊張什么?你看他的汗,這天還沒熱起來呢?!?/br> 正說著,那老頭抬起右手,哆哆嗦嗦地擦掉額頭滲進眼睛的汗,饒是如此,他的左手也還穩(wěn)穩(wěn)拎著地上綠色迷彩袋的拎帶。 車子繼續(xù)靠站,又有一撥人下車,一撥人上車。 這個站人流量多,車內(nèi)一下狹窄起來,杜若予注意到那老頭原先一直盯著前車門方向,卻突然縮下腦袋,面朝車壁,似是背對著上車的乘客,將自己隱藏起來。 杜若予越來越疑惑,卻聽到耳旁衛(wèi)懷信和人打了聲招呼,她好奇地轉(zhuǎn)過頭,見衛(wèi)懷信騰出身邊空地,讓一對母子靠過來,在車窗旁有個落腳扶手的地。 衛(wèi)懷信向杜若予介紹,“這是肖隊長的妻子和兒子。” 交際花的衛(wèi)懷信能認識刑偵隊隊長的家人,杜若予怎么就這么不吃驚呢? 傳聞中正在鬧離婚的這家人冒到眼前,她忍不住多看兩眼,見肖隊的妻子確實容色倦怠,無精打采很是懨懨,那男孩倒還好,雖然也不是很開朗的模樣,但勝在年紀小,看著更有朝氣。 衛(wèi)懷信和肖隊的妻子閑聊兩句,車內(nèi)擁擠,他又讓了空間,不知不覺便整個貼到杜若予身后,兩手臂朝前抓住扶手,將杜若予安穩(wěn)地置納入懷抱,沒讓她受到一點擠攘。 車身晃蕩,衛(wèi)懷信的胸膛偶爾會撞到杜若予,杜若予發(fā)現(xiàn)這個姿勢過于親密時,臉倏地紅了,但旁邊肖隊妻子看他們的眼色卻很平常,衛(wèi)懷信自己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 杜若予悄悄別開臉,不敢暴露自己的紅臉。 這一轉(zhuǎn)頭,她又看見那個舉動古怪的老頭了。 出乎意料的是,那老頭這回不再到處亂看,而是直勾勾盯著他們這兒,兩只眼睛浸透著刻骨的寒與恨,像是沾染上不共戴天的仇恨后,生死都可置之度外。 杜若予心口先是一滯,緊接著砰砰跳得厲害。 她下意識握住了衛(wèi)懷信的手臂。 衛(wèi)懷信低頭看她,“怎么了?” 杜若予臉上血色已經(jīng)退得干凈,她故作尋常地站好身后,壓低聲問旁邊的肖隊妻子,“嫂子,你悄悄往后看,靠近后角落那兒的那個老人家,是不是你認識的人?” “???”肖隊妻子這陣子已是驚弓之鳥,聽到杜若予這樣提醒,臉刷地慘白,但她跟著丈夫多年,緊要關(guān)頭還能鎮(zhèn)定,便摁著兒子的肩膀,不讓他動,自己依仗衛(wèi)懷信的身高遮擋,迅速側(cè)頭瞥一眼。 只這一眼,她已經(jīng)確認,“是他!就是跟蹤我的那個人!他怎么知道我換了這輛車?” 杜若予說:“他在你前一個站上的車,上車后就一直在等你?!?/br> 衛(wèi)懷信神情凝重,想起老頭不讓任何人碰的那個包,“那包里有什么?” “什么包?”肖隊妻子嘴唇微顫,極力克制緊張,“他每回跟蹤我,身上都不帶任何東西,所以幾次警察抓到他,都不能拿他怎么樣。” “有肖隊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