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方未艾也帶了位拖油瓶。

    “杜杜，好久不見?！鼻G鳴的膚色相比幾個月前的深冬，在入夏時節(jié)顯然更黑了，她下車時手里也拎了袋水果，眼見和杜若予不謀而合，嘿嘿一頓笑，“看來衛(wèi)先生可以用水果沙拉款待咱們了，肯定管飽。”

    登記過身份證，他們?nèi)松蠘?，這三位都是同一階層的普通百姓，從進樓到上電梯，再到登堂入室，他們的眼珠鼻孔嘴巴始終呈現(xiàn)張開狀態(tài)。

    “這種房子我就上回跟隊長去了趟局長家，才見過?！狈轿窗锌?，“他媽的誰再和我逼逼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我能打死他！有錢真是好啊！”

    荊鳴也嘖嘖稱奇，“我沒去過局長家，但我上回看見這種樣板房，還是在金光燦燦的韓劇里?！?/br>
    剩下個最空谷幽蘭似的杜若予，索性從進門起就戴上眼鏡，免得眼睛和心頭一起被刺痛。

    如果她是鬼，也是心甘情愿為錢去推磨的啊！

    穿著短袖家居服的衛(wèi)懷信準備叫餐，“這邊的廚房我還沒用過，廚具不全，附近有家五星級酒店，他們的日料做得不錯，勉強吃一頓怎么樣？”

    荊鳴立即捂住胸口，少女心泛濫成災(zāi)，“不勉強不勉強！金主爸爸，你家還缺打雜女傭嗎？上過警校十八般武藝都會的那種！”

    方未艾拎著她后衣領(lǐng)將她隔開，自己撲到衛(wèi)懷信身邊，屈膝蜷手做小鳥依人狀，“信信，我不要做你打雜男傭，我要做你終身伴侶，情比金堅的那種，嗯～好不好嘛？”

    衛(wèi)懷信抖落一地雞皮，用手撐開方大鳥的臉，防止他噘長嘴就親到自己，“荊小姐，你搭檔這樣擾民，我能襲警嗎？”

    荊鳴笑得花枝亂顫，“行啊，留具全尸就行，否則還得勞煩我們法醫(yī)給他縫縫補補，勞民傷財。”

    衛(wèi)懷信看向杜若予擱在客廳的袋子，充滿期待，“你給我?guī)Я耸裁?？?/br>
    那一袋子普通水果，杜若予挺不好意思拿出手的，“……就……水果。”

    衛(wèi)懷信打開袋子，高興道：“都是我喜歡吃的！”

    方未艾和荊鳴即刻獻寶，“我們也有！”

    衛(wèi)懷信卻置若罔聞，只拎著杜若予的水果進廚房，小心翼翼全擺進空蕩蕩的冰箱，“我會好好吃的，謝謝你啊若予?！?/br>
    被全面忽視的犬花二人組面面相覷，同時扮了個鬼臉。

    如此差別待遇，他們竟然有種習(xí)以為常的錯覺。

    五星級酒店的效率和美味一樣屬于高端服務(wù)，滿滿一桌日料鋪開時，方未艾和荊鳴已經(jīng)垂涎欲滴。

    盡管衛(wèi)懷信事先囑咐過不能送蝦和完整的魚，他還是一一檢查后，才放心地讓杜若予過來入座。

    將一塊刺身放進嘴里，荊鳴發(fā)出幸福的喟嘆，她雙拳緊握抵在胸前感慨，“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感覺自己腳踏實地地活著！經(jīng)歷的那些苦難都不算什么！”

    衛(wèi)懷信笑問：“你們有不忙的時候嗎？”

    從見到方未艾和荊鳴，杜若予也看出他們隊最近必然又忙了個晝夜顛倒，方未艾那眼袋已經(jīng)回天乏術(shù)，身上的煙味遠可誘敵近可殺人，荊鳴的閉口也都快覆滿額頭，饒有美女骨相，也架不住皮膚黑黃粗糙，自帶疤痕。

    “有??！入土為安的那天?！狈轿窗_了個玩笑，才說，“上回和你們說的那具無名女尸，我們找到腦袋了，和另外幾截殘肢一起埋在五縣的深山里，前幾天有個寵物醫(yī)生去山里處理寵物尸體，好巧不巧給挖出來的?！?/br>
    杜若予問：“那現(xiàn)在能確認死者身份了嗎？”

    “不行，那腦袋都爛光了，還是只能靠DNA。”方未艾說，“不過我們在腦袋上找到了點線索。那女死者頭頂前部有一道斜行傷口，大概這么長，”他用手指比劃了個十厘米左右長度，“深到顱骨，法醫(yī)說傷口邊緣整齊，判斷兇器是把很鋒利的小刀具，比較接近軍刺那樣的。那玩意可是管制刀具，攜帶即違法。”

    衛(wèi)懷信問：“所以她是被砍中頭部致死的？”

    荊鳴插嘴，“還不能確定，畢竟沒有找到完整尸體，不好判斷有沒有其他致死原因?！?/br>
    大概聽方未艾多次談起，杜若予對這具無名女尸已經(jīng)從最初的好奇同情轉(zhuǎn)為一種更奇怪的感情，她自己也說不明白，只輕聲感慨，“一個被砍傷頭部后慘遭分尸的年輕女性，死亡這么久，居然沒有一個社會關(guān)系人來報案。不知道她生前是怎么生活的?！?/br>
    方未艾和荊鳴互看一眼。

    他們做刑警的，對社會邊緣人的生存現(xiàn)狀自然比衛(wèi)懷信和杜若予這樣的普通人更清楚，但他們都沒有過多解釋。

    為了緩和氣氛，方未艾掰過荊鳴的臉，打趣道：“你們看我們大花黑了沒？就這兩天在五縣曬的，讓她多抹點防曬，她還嫌麻煩。以后要嫁不出去，又要賴我們刑警隊了！”

    荊鳴捏著個手卷，哼了一聲，“大家都日曬雨淋的，我哪那么嬌貴？隔兩三小時停下來抹一層防曬霜，我這刑警還干不干了？說出去不是給咱們隊丟人？”

    “就你能耐?！狈轿窗f不過老搭檔，夾了個荊鳴愛吃的刺身放進她面前小碗，“吃吃吃，趕緊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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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喬遷，飯后，衛(wèi)懷信便依例領(lǐng)著眾人參觀房子。

    房子是躍層結(jié)構(gòu)，主次臥和書房都在樓上，樓下是主客廳、廚房、餐廳和客房，衛(wèi)懷信的個人風(fēng)格在裝修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簡潔不失精致，細節(jié)處見真章。

    其中最引起方未艾興趣的是他書房辦公桌上的一套老舊積木，最原始的那種木頭彩漆，零件磨損嚴重，像有二十多年歷史，它們隨意堆搭在嚴謹縝密的書房里，頗顯格格不入。

    “你小時候的玩具？”方未艾捏起一塊，問衛(wèi)懷信，“怎么放在這兒？”

    衛(wèi)懷信看著自己的護身符，不太愿意解釋。

    方未艾還在自顧自把玩，“我小時候好像也玩過，早不知道扔哪了。你把它擱在這兒，這東西對你挺重要的吧？”

    衛(wèi)懷信點頭，卻不說話。

    杜若予忙湊過來，笑著打岔，“你們等會兒是回家還是回局里？”

    荊鳴笑道：“吃飽喝足，當然是回局里繼續(xù)受差遣了。方狗！”她一把奪走方未艾捏在手里的積木，重新放回原先位置，“走走走，肖隊還等著咱們匯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