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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用?那些不緊要的也就罷了,緊要之處,少不得還是要采買了新的來。這么大一個園子,又要構(gòu)思精巧又要建筑華麗,從請人設計到建造,再從各處擺設到園中花木,再至燈燭簾櫳、各處裝飾及預備唱戲文的女孩子等等……林林總總算下來,怕不要數(shù)十萬兩銀子?賈家縱使再富貴,這么大一筆錢,驟然也是拿不出來的,自然少不得需要跟親戚們各家湊一些。薛家掛著一個皇商的牌子,頭一個想到他們,倒也合情合理。薛姨媽雖然真心為此事高興,但若說要她拿出大筆的銀子來,心里卻又不是這么個滋味了。她倒不是舍不得,然而日子是人自己過的,外頭看著他們薛家風光,可為難的地方,卻只有自己知道。尤其是在前兩年的事之后,薛姨媽雖然不十分確切的知道那事的影響有多大,可是薛家的家業(yè)交給了薛蝌,手里還能有多少?況且這幾年薛蟠早出晚歸的辛苦,薛姨媽也是看在眼里的,加上寶釵時時旁敲側(cè)擊一番,自然便覺得手中的這點銀子務必要抓緊了,留待將來周轉(zhuǎn)。何況薛蟠和寶釵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聘禮和嫁妝自然都不能草率,這就又是一大筆的開銷。薛姨媽自己算著賬都發(fā)愁,雖然想要在這件事上幫上一把,卻是有心無力。只是她面皮薄,雖然想得明白,但這些話卻不知要怎么說。且在王夫人這個jiejie面前,又自來是沒主意的,習慣了聽從于她,所以住進梨香院之后,她亦是滿心為難。今日初來乍到,賈家不好提那事,卻還是在席間來回點了好幾次,恐怕過兩日,王夫人就要過來找她訴苦求助了。所以在這之前,總得想好了話要怎么說,既讓人明白自己的難處,也不損了親戚情面。這兩年寶釵開始管家理事,許多事情上都是薛姨媽同她商量著辦,因此這會兒她便拉著寶釵問,“我的兒,我這里如今有一件為難的事,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置?!?/br>寶釵心頭一動,笑道,“媽有什么事,只管說出來,我能辦的自然就辦了,若不能時,找哥哥或者楊哥都好,總不能讓母親為這些事情懸心?!?/br>“你素來是個有主意的,方才可聽見你姨媽她們的話沒有?娘娘回家省親,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只是這建造省親別院,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銀子。前時你哥哥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巴巴的來信接人過去,怕是有事相求’,我還不肯信,如今卻果然分毫不差的?!毖σ虌屨f著嘆了一口氣。寶釵見薛姨媽果然是想到了這一點,不由微笑道,“媽這話就說差了,他們家也是時代勛戚,難不成這點東西都拿不出手?我看還是媽過分擔心的緣故?!?/br>她越是這么說,薛姨媽自己反而越發(fā)疑慮,“其實既是親戚,搭把手本來是應該的。只是咱們家如今這個境況,說出去怕是都沒人相信。倘或你姨媽一時說起此事來,我竟不知該怎么回了。”“既如此,媽索性推說什么都不知道,讓他們找哥哥去?!睂氣O道,“如今當家的人是他,這些事情,本該他們爺們cao心的,咱們不過順路來走親戚。倘或住得不如意時,只管家去便是?!?/br>薛姨媽還怕薛蟠應付不來此事,寶釵好聲勸說,這才總算是含糊的應了。回頭跟薛蟠說起,他也說只需將事情都推到他身上便是,他那里自然有解決的法子。薛姨媽將信將疑,還是點了頭。果然第二日,王夫人便主動過來尋她說話,左右不過是將元春的事反復的說了又說,然后又憂愁起修園子的事,抱怨事情冗雜,而且要花費的錢財也不少,雖然賈家也有些積蓄,一時卻恐怕不湊手。王夫人對這個meimei十分了解,本以為她聽了自己的話,少不得就要主動接口,自己才好提籌錢的事。哪知道薛姨媽只是在一旁陪她唉聲嘆氣不說,后來甚至還反過來向她訴起苦來,又是說薛蟠不爭氣家業(yè)大半都折進去了,又說兩個孩子眼看年紀大了,如今這樣怕是要被耽擱,將來去了地下沒臉見薛家祖宗云云,聽著倒是比半帶炫耀的王夫人更凄慘十倍。堵得她一腔早就準備好的話,都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了。她倒也干脆,知道今日怕是不成,索性就不開這個口。畢竟不說,事情就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否則若是薛姨媽拒絕了,下回再要開口反倒不便。所以說了一會兒話,王夫人就起身告辭了,倒弄得薛姨媽一愣,心里也不由想著是否自己太多心了,其實王夫人根本沒有那方面的意思?這時又有黛玉和寶玉相攜過來瞧尋寶釵說話,少不得來這邊問安,薛姨媽這才收斂起心思,認真應付。接下來的幾日都過得十分平靜,同賈家有來有往,那事卻是沒再提起過。薛姨媽都要以為是自己多心了,卻是寶釵頭一個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這幾日寶玉竟每天都往梨香院來。先頭幾次,不是跟黛玉一起,就是跟三春一塊兒,寶釵也并未多想,后來就成了他自己過來,這日已經(jīng)變成王夫人領著寶玉同來。而且王夫人言語態(tài)度之中,雖然跟從前大抵不差,卻難免有些細微的變化,比如,對自己比從前熱情了許多。這時薛蟠提醒過的話又出現(xiàn)在腦海里,寶釵立刻明白他們想要算計的是什么了:自己的婚事。那時哥哥說會有這樣的可能,寶釵還篤定的不信。因為賈家的態(tài)度原本是很明顯的,雖然王夫人更抬舉她,但黛玉同寶玉的情分非比尋常,若若說老太太沒有那樣的意思,她是絕不信的。而這賈府里,做主的人到底還是老太太。可是這個節(jié)骨眼上,王夫人乃至賈家表露出這樣的意思,是否說明,連老太太都轉(zhuǎn)了態(tài)度?這么一想,寶釵心中不由生出了幾分悲哀,為黛玉,也是為她自己。雖說早想過這親戚關系怕不會那么純粹,然而過去的好她還沒忘光,這現(xiàn)今的不好就明明白白的顯露出來了。如果寶釵如原著中那樣,在賈家多住幾年,一來對這里的認同感更強,而來同寶玉的關系也更親近,周圍又只有這么一個出色且知根知底的男子,說不得就真的生了心思。然而如今她對賈家覺得陌生,更偏向自己的小家,哥哥越來越可靠,又有柏楊這樣的男子珠玉在前,自然更加理智和清醒。黛玉回來之后不久就開始生病,這一向都沒有出門,寶釵去看過幾次,猜想她怕是從父喪之后就積下的心事,旅途之中苦苦壓抑,所以才一回來就病了,因此并不敢多提,只找些話題來開解她。兩人一路上本就親近,如今關系就更好了。所以之后寶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