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衛(wèi)修容回答了衛(wèi)成澤的問題。

他可沒有說謊，這話可是樓扶芳在拒絕衛(wèi)成澤的召見時，親口說的——雖然就在這之前的幾個時辰，樓扶芳還試圖進宮面圣，卻被人給攔在了外面。

想到這個，衛(wèi)修容的心中就覺得有些諷刺。衛(wèi)成澤那般看重樓扶芳，可對方卻從未將他放在心上。

聽到衛(wèi)修容的話，衛(wèi)成澤的眼中滑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失落，但很快，他就將其掩飾了下去，仿佛對此渾不在意：“是嗎，那便派人送些慰問品過去吧?！鳖D了頓，他眨了眨眼睛，看向衛(wèi)修容，“我餓了，不想喝粥?！?/br>
那帶著點小委屈的模樣，讓衛(wèi)修容的心臟不由地跟著一顫，連忙讓人去準備了衛(wèi)成澤想吃的東西端了上來。

在這個時代，諸如風寒之類的毛病，除了慢慢調(diào)理之外，沒有什么快速見效的法子。再一次在老總管灼灼的目光下，皺著眉頭喝完了一碗苦的要命的湯藥之后，衛(wèi)成澤忍不住吐了吐舌頭，飛快地將一旁早就準備好的蜜餞放入口中，有些含糊地說道：“劉叔，我可以出宮了嗎？”

在三天里面已經(jīng)第十次聽到這個問題的劉進忠不由地按了按額角，露出了頭疼的表情。

……陛下你每喝一次藥，就問一遍這個問題，真的好嗎？

可偏偏看著衛(wèi)成澤那可憐巴巴的樣子，他連半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故意板著一張臉，拿了空了的藥碗就往外走，任由衛(wèi)成澤那個小狗崽子在后面拖長了語調(diào)喊著：“劉叔——”

劉進忠就想不明白了，那個樓扶芳到底有哪里好了，值得衛(wèi)成澤這么心心念念地記掛著。

——沒錯，衛(wèi)成澤的那點小心思，根本就瞞不住見多了后宮中中的各種陰私的劉進忠。

他也震驚過，也曾私底下勸說過，可在得知衛(wèi)成澤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擁有自己的子嗣之后，卻突然看淡了。

只要衛(wèi)成澤自己喜歡，旁的又有什么要緊的？喜歡男人就喜歡男人吧，這世上有著斷袖之癖的也不止衛(wèi)成澤一人，終究是已經(jīng)立了太子了。

可讓劉進忠不滿的是，為什么偏偏就是樓扶芳呢？

原先他還覺著奇怪，為什么衛(wèi)成澤出手對付了樓御史，那架勢，看起來可是要滿門抄斬的，然而偏偏樓扶芳一點事都沒有，非但如此，那官位還坐得穩(wěn)穩(wěn)的，頗得圣意的模樣，結(jié)果感情是衛(wèi)成澤他看上人家了?。?！

帶著點看自家女婿的眼光，劉進忠覺得樓扶芳這人，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先不說他那對父母做的事情，就是樓扶芳自己對衛(wèi)成澤的態(tài)度，也讓劉進忠感到很是不高興。

想到自己前去樓府，宣召樓扶芳進宮時對方的表現(xiàn)，劉進忠的眉頭不由地皺了起來。

第35章第二穿

天高氣爽，湛藍色的蒼穹如同世間最澄澈的藍寶石一般通透澄凈。秋日的寒蟬毫不停歇地嘶喊著，仿佛在盡生命中最后一場狂歡。

一襲青衫的男子坐在院中，桌上一盞清茶，兩碟糕點，模樣看著分外愜意。

“大人，”添茶的小廝看了男子一眼，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不進宮面圣，真的不要緊嗎？”

男子聞言動作一頓，抬起頭來，那本就總是不茍言笑的面容，此刻更是如同覆了一層冰霜一般，讓人心驚膽戰(zhàn)：“若是他真有什么不滿，也賜我一杯毒酒便是?！?/br>
說罷，他看了一眼小廝那噤若寒蟬的樣子，冷哼一聲不再說話，可卻究竟是再沒有心思品茶了。又在院子里坐了一會兒，他終于還是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聲，拂袖進了屋里。

自那日被衛(wèi)成澤夜間急召入宮之后，已有五日之久。若說那天夜里樓扶芳有多動容感激，這會兒他就有多郁結(jié)憤怒。如若不是礙于君臣的身份，樓扶芳甚至想要揪住衛(wèi)成澤的領(lǐng)子，給他狠狠地來上一拳。

衛(wèi)成澤怎么能——這般戲耍于他？！

分明已經(jīng)許諾不再對牢中的二人動手，可第二天他得到的，卻是兩人的死訊。待到樓扶芳趕至天牢中時，見到的，只是兩具早已冰涼的尸體。

看著那因為痛苦與驚懼而扭曲成可怖的樣子的面孔，樓扶芳甚至有些站立不穩(wěn)。

鴆殺。

——竟是連當眾問斬都不愿，而要挑選這般陰狠下作的方法嗎？

胸腔中有無數(shù)的情緒在上下翻涌著，痛苦，憤怒，悲傷，失望，怨恨，竟連樓扶芳自己，也辨不清自己到底是為了父母的死而難過，還是為了衛(wèi)成澤違背了諾言而郁憤。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樓扶芳便遞了冊子，想要進宮尋衛(wèi)成澤問個清楚，然而那守在外頭的太監(jiān)卻連宮門都未曾讓他踏入一步。

“陛下身體抱恙，不便接見大人，大人還是請回吧?！蹦翘O(jiān)恭恭敬敬地說著，言行舉止無一能夠挑出錯處的地方，可落入了樓扶芳的眼中，卻是那般的諷刺。

身體抱恙？分明昨夜還那般生龍活虎的，及至他想要上門問責時，卻忽然身體不適？便是三歲的孩童，恐怕也不會相信這番毫無誠意的說辭。

樓扶芳被氣得有些發(fā)抖，然而多年來的修養(yǎng)，卻無法讓他將怒氣發(fā)泄在眼前這個與此事無干的人身上，只能冷冷地甩袖而去。

要是此事到此為止也就罷了，不過是衛(wèi)成澤忽然來了興致，想要戲耍他一番而已，可偏偏，就在他被攔在宮門外的當天下午，衛(wèi)成澤卻突然派了人來宣他入宮——來的還是那后宮中的內(nèi)務(wù)總管，還真是給了他足夠的面子。

看著那老太監(jiān)帶著審視與打量的目光，樓扶芳的心中不住地冷笑。

“臣身體抱恙，不便進宮面圣，以免病氣染了龍體。”對著老太監(jiān)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樓扶芳一臉正色地說道，仿佛自己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般，然而他眼中毫不掩飾的譏誚，卻已經(jīng)足以讓人看出他的用意。

若是換了常人，這般無度的行為，恐怕早已落了個斬首的下場，可樓扶芳在看著劉進忠冷笑著離去之后，卻遲遲沒有等來問罪的旨意，反倒等來了老總管冷著臉送來的賞賜。

樓扶芳摸不準衛(wèi)成澤的用意，卻也并不認為自己真的得到了圣上的眷顧，胸中郁結(jié)的怒氣，自然也不會因此而消散。倒不如說，衛(wèi)成澤越是這般行事，樓扶芳心中的怒火就越盛。

就好像他只是衛(wèi)成澤手中的一只猴子，在對方的逗弄下，做出對方想要的姿勢，丑態(tài)畢露，對方卻因此而哈哈大笑。猴子被惹急了，就丟點果子安撫一下，不久之后，就又是對方手中逗樂的玩具。

讓人厭憎。

之后劉進忠又來了兩次，都是為了宣樓扶芳進宮，然而每一次，樓扶芳都用同樣的理由拒絕了，他甚至沒有為了配合自己的話，而作出臥床不起的姿態(tài)。

劉進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