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里自己烘，今后的日子估計都得烘著衣服穿了。玉漱jiejie，怎么出門還帶著食盒？”

玉漱抱了衣服，邊走邊說道：“爺今天想先去看了鯉公子再出去辦事，讓我把早飯帶上，待會跟鯉公子一起吃?！闭f著還回望了沈越一眼，接著道：“另外，告訴你個好消息，別愁啦，再過幾天，咱們就可以回蘇州去啦?！?/br>
這果真是當(dāng)下最能讓引章雀躍的消息，女孩不由亮著眼睛驚嘆道：“太好了，沈爺?shù)氖罗k完啦，總算可以回去了！”沈越不語，只是笑笑默認(rèn)。沈越玉漱二人沒往通向大門的廊道走去，而是跟著引章往左拐，進(jìn)了沈鯉所住的小院子。作為官員臨時進(jìn)駐的宅邸，這里的院子多數(shù)沒有題名，擺設(shè)也一切從簡，但平添了一份開闊。沈越讓玉漱跟引章一起烘衣服去，自己拎了食盒徑直進(jìn)入房間。

未入房間，先聞到一股淡淡藥味。房間里，大夫正在替沈鯉換藥。關(guān)于沈鯉的身體，沈越最初領(lǐng)略的是讓他驚為天人的一雙手，最近因為受了傷，沈越不時會撞見沈鯉換藥的場面，雖然過了這么些天，但沈鯉一雙腿，仍舊讓沈越覺得驚艷。均勻的肌rou附著在筆直腿骨上，肌膚潤滑且泛著白皙通透的光澤，漂亮得無可挑剔。沈越閱過的女人不算少，家里的、外面的，但第一次讓他產(chǎn)生驚艷之感的，他從未想過，竟會是一雙男人的腿。

沈鯉察覺有人進(jìn)房，回頭看見竟然是沈爺，便道：“爺，怎么大清早跑來？”

沈越放了食盒，走上前來，大夫正好拆下舊的紗布，傷口暴露，原本該是白璧無瑕的腿上赫然一道猙獰蜿蜒的傷疤，好似一條千足之蟲在雪白的墻面游走，沈越幾次見了都心下惋惜。抬頭看向沈鯉，這傻娃子卻依舊笑意溫軟，不對，無論發(fā)生什么，沈越至今未見過哪個時候，笑意會不掛在沈鯉臉上。這么些時日相處，可沈越仍是不能確定，這笑，究竟是沈鯉慣常的面具，還是他打心底的樂觀？

沈越情緒復(fù)雜，上前捋了捋沈鯉掉下的兩綹碎發(fā)，道：“這兩天我出遠(yuǎn)門，走之前看看你，早飯應(yīng)該還沒吃吧?！?

“還沒，”沈鯉掠了一眼沈越提進(jìn)來的餐盒，遂問，“爺同我一起吃？”默契取代了抵觸，漸漸，沈鯉越來越能能猜中沈越的想法。相較初時對沈越靠近的抗拒，沈鯉這些天倒坦然很多。因為，沈鯉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身心，都渴望向眼前男人靠近，與其裝正人君子保持距離，倒不如坦誠面對自己的情感，此身已受重重戒律無可奈何，就不要連心都一起受罪了。

思索著，大夫已經(jīng)包扎完畢，沈越打了賞，大夫便告謝退下了。沈越俯身托住沈鯉雙腋，使了力支撐著他站起來。沈鯉穿了鞋，光著一只腳，一手扳著沈越肩膀，一手拄著拐杖。沈越則一手?jǐn)堉蝓幍难缩獠絹淼阶狼?。其實?jīng)過半月的精細(xì)調(diào)養(yǎng)，沈鯉的傷口早已愈合，而今獨自拄著拐杖行走是沒問題的了。只是，沈鯉藏了份私心，不放過任何與沈越肌膚接觸的機(jī)會，更要悉心珍藏每一份沈越不經(jīng)意間流露的溫存。

沈越服侍沈鯉坐下，徑自從食盒里取出碗盤，擺滿一桌子。沈鯉一看菜品，亮了滿眼星星：水晶蝦餃、菱粉馬蹄糕、荷葉糯米雞、三絲粉果、椰汁紅豆糕、翡翠黃金鮮蝦燒賣、脆皮蛋黃酥、瑤柱魚皮粥……以甜品為主，全是自己心頭好，看到最后，沈鯉直接笑瞇了眼。其實，這當(dāng)中的所有點心，沒有哪樣是沈鯉還沒嘗過的，真正讓沈鯉開心的，是沈越這份用心。沈越果真是從不虧待自己人的性子，自受傷以來，直接能感受得到沈越對自己愈發(fā)的上心，平日的照顧，陸陸續(xù)續(xù)摸著自己的喜好改變餐品，而今還親自送來一起嘗。過去這么多年，不是沒有人對自己好，只是，那些好，或為魚水之歡，或為狎玩戲弄，皆是目的所驅(qū)的逢場作戲。從未想過，自己像商品一樣被贖走后，竟還能能得到如此相待。對于飽經(jīng)滄桑的沈鯉而言，一份沒有復(fù)雜動機(jī)的純粹情誼，是何等珍貴！

突然想起什么，沈鯉發(fā)問：“爺，這些我都愛吃，但你吃得慣嗎？”沈越笑笑，道：“再過幾天就要回蘇州了，臨走前，總要嘗夠南越的味道吧。”沈鯉一驚：“什么？過幾天就回去了？”原來，不知覺中，自己的傷竟養(yǎng)了這么久，久到沈越都已經(jīng)把事兒基本處理完了，沈鯉為自己的缺席而感到失落。此外，進(jìn)入蘇州的沈府大家族，里頭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自己該以何面目，才能合理地置身其中？

沈越看沈鯉停了筷子陷入沉思，只當(dāng)他是舍不得離開這座城池，給沈鯉碗里夾了放得遠(yuǎn)一些的蝦餃跟燒賣，拍拍他肩膀，柔聲問沈鯉：“在這兒呆了這么久，這兩天跟老朋友告別吧？”

告別？朋友？沈鯉看了沈越一眼，苦笑，先不說自己已經(jīng)改名換姓擺脫身份，就說自己蓬門為君開這一出身，自從進(jìn)來就是在你死我活的勾心斗角中生存，沒讓人除之而后快就已經(jīng)是好下場了，還指望臨走能跟誰告別？想是這么想，可是不自覺的，眼前浮現(xiàn)一張面孔。沈鯉失笑，他又怎么樣，自己在沈府臨時宅邸呆了一月有余，他不可能不知道，可至今，一句話也沒讓人捎來。不過不得不承認(rèn)的一點，他是自己在南越城不堪回首的過往中，少有的惦念。突然想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這一問，沈鯉眼中的千回百轉(zhuǎn)，沈越全收進(jìn)了自己眼里。沈越清楚，沈鯉自從來了南越，就直接進(jìn)了蓬門為君開，能讓他如此掙扎的人，不可能是恩客，那么……

“是蓬門為君開的小倌？我替你約他出來?！?/br>
沈越一句話，說得溫柔，但更溫柔的，是他話里每一個字眼的著想。沈鯉心里的愁思被抽空，只剩下滿心融化的甜蜜，還有一絲絲的，感恩。

沈越有毒！

從最初的畏懼，到而后為了利用的接近，到防備漸漸的卸下，到而今享受他在身邊的每一個片刻。自己沒敢奢求太多，沈越就已經(jīng)對自己這么好。沈鯉再無暇顧及其他不好的情緒，不如憐取眼前人，再不希望辜負(fù)了任何與他同在的時光。眼睛似乎有些發(fā)酸，強(qiáng)忍住不露絲毫痕跡?？珊?！果真有一點讓沙鷗說對了：自己真受不得別人的一丁點好。過去，吃了再大的虧，受過再痛的苦，別說流淚，就連一聲□□，都能忍住不吭出聲。而今，正是因了這一臭毛病，才能讓沈越輕而易舉就做到字字直擊自己要害吧。

沈越只見沈鯉鎖緊了眉頭，緩緩，似下了極大決心，最終才開的口：“爺，我誰也不想見。只想……在最后離開之前，帶你逛逛南越……可好……”最后的‘可好’二字，似乎是沈鯉終于從夢中醒來，看清了自己身份，由邀請轉(zhuǎn)為低微到塵埃里的渴求。

沒想，沈越爽快答應(yīng)，末了又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