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家，陳嬸又病著，只好托章伯照看著他哥哥，每日定時(shí)給顏奇送些飯菜。

阿九這日回到家中已經(jīng)是亥正，顏奇沒點(diǎn)燈，屋內(nèi)一片漆黑，嚇得阿九忙點(diǎn)了燈到廚房找出鑰匙，生怕顏奇犯了病待在屋里沒人知道。等那房門開了，顏奇卻不像犯病時(shí)那般不顧一切往外沖跑，倒是安靜的抱膝坐在榻上。阿九方才舒了口氣，將屋內(nèi)的燈火俱引著，靠近顏奇道："阿七，吃過飯了沒？"

顏奇隔了好半晌才抬頭看他，阿九在昏黃的燈光下瞧不仔細(xì)他的表情，只好靠近些坐在榻上，等覺出不對來卻已經(jīng)遲了，正被顏奇一把壓在榻上。阿九慌了神，以為他又犯了病，急忙喊道："阿七，是我，我是阿九。"

顏奇卻沒說話，一手壓著他，一手已開始解他衣裳，嚇得阿九瘋了一般掙扎，片刻后方聽到顏奇低聲道："我沒有發(fā)病。我知道是你，不是蘇蘇。"

阿九怔了一下，顏奇已利索的將他的外衣扒了下來。阿九這才慌了神，兩手拼命按住衣服底下顏奇那只手，忙道："阿七，你瘋了么？放我下去。"

顏奇按著阿九不肯松手，卻也停了手下動作，"你不愿意？"阿九聽他這么一問倒有些愣神，原本他跟顏奇離開十四樓時(shí)便準(zhǔn)備好了要與他過一輩子，可如今顏奇真的打定了主意要他，他反倒覺得說不出來的別扭，阿九只好道："阿七，我當(dāng)你是哥哥。"

顏奇笑出聲來，"我不要弟弟。你是蘇蘇的弟弟，不是我的。"說罷卻松開阿九退到一旁去。阿九得了自由忙翻身下榻，退到門口，一副隨時(shí)準(zhǔn)備逃命的模樣。顏奇輕哼道："你不用離我那么遠(yuǎn)，我清醒的很。"就因?yàn)榍逍?，所以知道再如何相像，眼前這人都不是他要的柳蘇，方才將阿九壓在身下覺得別扭的又何嘗只有阿九一人，連他心里都是一股親人相jian般的罪惡感。

正想得出神，突地一陣頭痛襲來，顏奇忙猛地?fù)u頭，生怕一時(shí)不慎又陷入魔障。阿九見他疼的忍不住在榻上翻滾，知道這是顏奇發(fā)病的征兆，也顧不得剛剛那許多，忙出門打了盆冰涼的水來，沾了帕子準(zhǔn)備拿給顏奇，一個轉(zhuǎn)身卻被紅了眼的顏奇沖撞在地，騎在身上掐的不得動彈。

阿九連話都說不出來，憋得眼睛生疼，連忙使勁拍打顏奇。顏奇卻早已失了神智，渾身都緊繃著，腦子里只剩了要逃的念頭。阿九眼前開始發(fā)黑，偏生怎么捶打顏奇都沒個反應(yīng)，斜了眼瞧見一旁的水盆，忙伸長了手去夠那銅盆。好容易夠到，阿九使了全身的力氣舉了那銅盆一下扣到顏奇身上！

顏奇被那水涼的打了個激靈，松了手。阿九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將他掀翻在地，還沒回過神來便暈了過去。

陳叔第二天一大早上工沒見著阿九，又問了旁人說嚴(yán)玖沒差人來請假，況且如今正是鋪?zhàn)永锩Φ臅r(shí)候，便是請假嚴(yán)玖也不會挑這個時(shí)候。想著自己這幾日累他良多，陳叔以為嚴(yán)玖這是累的睡過了頭，也便寬慰眾人先繼續(xù)盤點(diǎn)。等了約莫大半個時(shí)辰還不見嚴(yán)玖，陳叔這才覺出不對來，忙將一些事宜交代清楚，自己一路跑到嚴(yán)玖住處來。

果然嚴(yán)玖這里房門大敞，陳叔心里一慌忙進(jìn)了院子。三月的天還冷的嗆人，阿九昨晚掀翻的那盆水多半都傾在自己身上，他就這么著濕著身子躺在院里一整夜，被陳叔掐著人中半晌方醒過神來。

陳叔見他醒了忙在他額頭摸了一把，嚴(yán)玖身上冰涼的不似活人。好容易將他扶進(jìn)屋里，陳叔幫著他換了套干凈衣裳又多加了床被褥，又前后忙活的將昨晚就熄滅的火盆重新引著，另燉了姜湯給他。

阿九被陳叔扶著連喝了兩碗姜湯，身上的寒氣驅(qū)了些，渾身的關(guān)節(jié)卻疼的要命起來。早些時(shí)候他在宋府里挨的那頓打就為這日后寒冬天埋下了禍根，每回天冷的時(shí)候都得狠狠酸疼上一陣時(shí)日，如今又在這種時(shí)候凍了整整一夜，疼的阿九窩在榻上眼淚直流，神志不清的一直喊哥哥。

陳叔一面心疼一面記起他哥哥的病來，忙跳起身來將屋里屋外里外找了個遍。卻沒瞧見嚴(yán)七的蹤影?？扇缃駠?yán)玖這模樣別說去找他哥哥，便是站起來怕都是個問題，他家里陳嬸的老毛病偏偏也犯了，這可怎么是好？

阿九睡了一天方緩過神來，頭件事便是問看顧他的陳叔嚴(yán)七在哪里。陳叔見瞞不過他就將事情一一說了。阿九心下一慌，就要揭被下榻，剛掀了個被褥胳膊便酸的他直想哭了，要起身時(shí)更是怎么也直不起身來，還差些掉下榻來。陳叔忙上前一把扶住他嘆道："小玖啊，你莫慌。我托了幾個老伙計(jì)正四處找呢，有了消息便回來跟你說。你自己的身子可千萬得養(yǎng)好，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就算你哥哥尋了回來誰來照顧他?。?

阿九卻放不下心，顏奇那個病眼見是越來越差了，就算他半路里神智清明了，如今身處廬州，他好歹還跟著陳叔出過幾趟門，顏奇可是多半的日子都被鎖在屋里......

第48章

顏奇這半年內(nèi)身子只怕都被這病掏了個空，加上昨晚他那半盆水，阿九越想越怕，憋了一口氣硬是要下床來。陳叔一見這么著勸他不管用，忙一把將他按了下去板起臉教訓(xùn)道："你這是做什么？現(xiàn)在你這模樣怎么去找你哥哥？別說出門找他，離了這家門怕也不容易，怎么就這么不聽勸呢。"

阿九急了一頭的汗，拉著陳叔道："我哥哥昨晚也淋了水，他的身子不比我好多少。我得出去找他。"

陳叔照看了他們兄弟倆這么長時(shí)間，到底還是疼阿九多些，況且如今阿九這樣確實(shí)沒法子。只好寬慰他道："你別著急，你哥哥怕是走不遠(yuǎn)，況且他這病也極好認(rèn)，說不定這會兒就已經(jīng)有人找著他了，只是沒來得及跟你說。"如此這般費(fèi)了許多唇舌才將阿九勸慰住，臨走前卻又不放心，到春和堂開了一副藥回來煎好了替他端到屋里，這才回了自個兒家。

阿九捧著那藥一滴不剩的喝了個精光，他心里也透徹的很，別說陳嬸病著，如今鋪?zhàn)永镎敲Φ臅r(shí)候陳叔壓根兒走不開，能分神來這里看顧自己一天已經(jīng)算到了極致，接下來全得靠他自己。

卻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阿九這病每日買著好藥喝著，屋里也燃了兩個火盆，硬生生的不見好。他又心急，在床上待了五六天便拖著身子起來出門顧了輛馬車四處打聽顏奇的下落。顏奇跑的時(shí)候正是大晚上，眾人大都歇了，加之阿九平日并不常與鄰里打交道，顏奇又從沒出過門，坐著馬車?yán)@了大半晌方有個乞丐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