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飯，住校生和住的近的同學(xué)都回去休息，教室里就只有幾個家比較遠(yuǎn)的同學(xué)。

    劉曉凱踩著薄薄的雪回到教學(xué)樓，在樓梯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帶著泥的腳印。走到最后一段樓梯，拐過來就看到站在五樓側(cè)窗前的尤茹。她用手去接外面的雪，看雪花在手心綻放。

    劉曉凱悄悄走上來，從后門拐進(jìn)靠著樓梯的教室。從自己桌兜里拿出一盒巧克力，然后走到樓梯拐角，站在尤茹身后，輕咳一聲。

    尤茹轉(zhuǎn)頭，見是同桌，又轉(zhuǎn)過頭去，在劉曉凱說話之前自己先說：“明天不出去玩，不去鐘樓，哪兒也不去?！?/br>
    劉曉凱：“……”

    他吸口氣：“尤茹你知道我為什么這次沒考第一嗎？”

    尤茹敷衍他：“偶爾沒考第一也正常?！?/br>
    劉曉凱無力地翻個白眼，沒好氣：“拜托！是因為我喜歡你，想要留在這個班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一鼓作氣說出口，說完心在腔子里砰砰跳動，一種緊張的麻沿著整條脊柱蔓延到耳后。不敢看尤茹反應(yīng)，用巧克力戳戳她的胳膊，“給。”

    尤茹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側(cè)頭看，問：“什么？”

    “巧克力?！?/br>
    “我不怎么吃甜食?！?/br>
    “喂，你是不是傻。我在跟你表白啊姐?！?/br>
    “哦?！?/br>
    劉曉凱被這詭異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覺得自己蓄勢許久，卻軟軟地?fù)淞丝眨骸芭?？哦是怎樣，要不要做我女朋友？?/br>
    “不要，我不喜歡你。”

    “喂，你要不要這么直接！”劉曉凱叫起來，“你至少也應(yīng)該委婉點說你很好，只是我們不合適，或者說你現(xiàn)在還不想談戀愛要等到上大學(xué)之后。”

    “是嗎？我應(yīng)該這么說？這樣你會不那么難過？”

    劉曉凱想一想：“也不是……哎，你真的不考慮考慮？”

    “考慮什么？”

    “考慮要不要接受我的表白啊?！眲詣P抓狂。

    “不用考慮了啊，劉曉凱，我挺喜歡你的，覺得你是好朋友。但這種喜歡跟我喜歡楊小花是一樣的，不涉及男女情愛?！?/br>
    然后尤茹算一算劉曉凱年紀(jì)，說：“這是早戀吧？”

    劉曉凱徹底氣死，他窘迫的不行，只好給自己找臺階下：“好吧，那我再接再厲。”

    “再接再厲？喜歡不喜歡的事，跟努不努力沒有關(guān)系吧……”尤茹說。

    “行，你別說話了?！眲詣P三下兩下拆開仔細(xì)包裝過了的長條盒子，“啪”一聲打開，丟一顆巧克力到自己嘴里，捂著胸口，跟吃速效救心丸一樣。

    “劉曉凱，”尤茹看著他，微微一笑：“還是謝謝你?！?/br>
    “有什么好謝的?！鳖櫲拾亚煽肆莱鏊堑膭屿o，覺得自己要被發(fā)好人卡了。

    尤茹卻沒再作聲，轉(zhuǎn)過頭靜靜看著飄雪。

    劉曉凱站著，覺得渾身叫囂的細(xì)胞慢慢安寧下來。雖然做足心里準(zhǔn)備，心里還是鈍鈍地疼。無論如何，最難的一步，他都走過去了。

    他會放棄嗎？不會。

    這南墻是他預(yù)見了的，所以他不死心。尤茹說的不對，他還是堅信，如果他走近她，讓她了解他，她一定會開始喜歡他。

    ***

    放學(xué)后，家住在海城市里的學(xué)生會有家長來接，雖然是下雪天，車還是停滿了校門口的一條街。

    尤茹背著沉沉?xí)?，手里還提了一個布袋子，朝校門口的公交車站走過去。

    身側(cè)的一輛車朝她鳴笛，但她絲毫沒有意識到那急促聲響是對著自己發(fā)出的，繼續(xù)目不斜視朝前走。走了幾步，胳膊突然被人挽住，回頭一看，是顧仁。

    顧仁接過她手里的袋子，一手還拉著她的胳膊，把她帶到他的車上。袋子放到后座，關(guān)上門。

    “顧老師？”尤茹坐上了車才反應(yīng)過來。

    “安全帶?！?/br>
    “顧老師，我坐公交車回家就行了，不麻煩您送我。”尤茹不動。顧仁繞過她幫她系安全帶。

    整個人身體傾過來，尤茹慌了，“我自己來。”說著趕忙從顧仁手里接過鐵扣，扣進(jìn)左邊的夾子里。

    顧仁斜側(cè)身子，左手搭在方向盤上，一直看著尤茹。尤茹抬頭，被他看的不自在，轉(zhuǎn)正，直視前方。

    顧仁說：“你看我?！?/br>
    尤茹只好又扭頭看他，心里說，眼睛大，鼻梁挺，棱角分明，挺好看的。

    顧仁撞見她清泉一樣的雙目，距離近的他可以看清她的睫毛，長卷、上翹，喉頭有點干：“我看起來多少歲？”

    “顧老師您不是二十歲？”

    “那你張口閉口您您您，不知道的人以為我七老八十?！鳖櫲蕸]好氣，“我就比你大三歲，以后說‘你’?！?/br>
    “都說要尊敬師長?！庇热阈÷曕洁?。

    顧仁瞥她：“那就是要聽師長的話的意思，快說一個‘你’我聽聽，練習(xí)一下，熟能生巧?！?/br>
    尤茹噗嗤笑了：“顧老師，你好幼稚。”

    顧仁滿意，開了車朝市中心走去。廣播里在播報今冬第一場雪，提醒大家雪天路滑，開車小心。

    顧仁開的慢，跟尤茹說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期末考試考得不錯?！?/br>
    “嗯?！?/br>
    “想要什么獎勵？”

    尤茹一呆，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一個人努力生存，保命，學(xué)習(xí)，被人覬覦，受人白眼。從來沒有人跟她說，你做的很好，我給你獎勵。

    這是小孩子的權(quán)利。

    她很小的時候也有過，在鎖煙峰，師傅被上門告狀的山精海怪?jǐn)嚨妙^大，承諾說只要她一個月不惹事，就獎她一個玩具。

    她努力克制了一個月，仁御神君給她做了一個秋千。

    突然不想松開這一點點幸福的蹤跡，她說：“顧老師，有一種巧克力，八顆放在一個長條盒子里，是八大行星的樣子，我想要那個?！?/br>
    八顆星球躺成一排十分驚艷，下午實在沒好意思跟劉曉凱說：“我不接受你的表白，但我能不能拿走你的巧克力？”

    顧仁本來不期待她會回答，打算送她一只手機，反倒呆了呆，心里猛地柔軟了一下。

    知道喜歡那種花里胡哨高顏值帶著浪漫屬性的東西，才像個小姑娘。

    他點頭：“嗯，日本的那個巧克力。知道了，我送你?！庇旨右痪洌骸俺煽円^續(xù)保持。”

    尤茹淺笑：“謝謝顧老師?！鞭D(zhuǎn)頭看窗外飄雪。已經(jīng)下了一整天，清雪車連續(xù)作業(yè)，路面反倒比平時看起來清潔。

    掃過后視鏡里，看到一輛黑色尼桑車。尤茹不是第一次看到這輛車，心念一動。顧仁拐彎之后，那輛車又不徐不疾地跟上來。

    把車停在一個商場的停車場里，顧仁穿黑色大衣，兩手插兜，走在尤茹前面，按了直梯。尤茹跟他進(jìn)了電梯，問：“去哪兒啊顧老師？”

    “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