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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動不了。“嗯,”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下頭,咬著牙點了點頭,“他是個好孩子,是個……特別好的人。”開了口,情緒也突然抑制不住。他將兩只手并到一起,捂住臉,還是哭了。這一哭嚇到了奶奶,她伸手拽住許唐成的手,有點著急地想要看看他:“怎么哭了???”許唐成搖搖頭,用兩只手裹住奶奶蒼老的手,放到她的膝上,然后將頭埋下去,額頭抵住兩人交握的手,沒再起來。“別哭了,”奶奶扔了針線,用另一只手去擦許唐成露出的眼角,“為什么哭啊?”“奶奶……”許唐成知道自己讓奶奶擔(dān)心了,他想忍住,卻根本忍不住。易轍是個什么樣的人呢?他沒得到過多少愛,卻會用最純粹的心愛他。在今天和他分別后,許唐成就一直在想,易轍到底是怎么說出的那句讓他走。這問題想得他頭疼,心里也疼,心肝脾肺、天地萬物都像是錯了位。“在呢,在呢。”奶奶喃喃著,哄著。“奶奶……”克制的哭聲成了嗚咽,許唐成多少年沒這么哭過了。他緊緊攥著奶奶的手,有些委屈,用已經(jīng)完全變了音的聲音說:“你能不能記住……他是個特別好的人。”“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個特別好的人,我特別愛他。許唐成想,我不能告訴你我愛他,不能帶他到你面前,給你介紹,但我多希望,多希望你能記住,他是易轍,是個特別好的人。第六十二章回到北京,已是夜幕垂墜。許唐成跟在易轍的身后出站,始終低著頭,不發(fā)一言。易轍回頭看了他幾次,沒機會和他對上視線,最終等了一步,到他身邊。在大街上牽手太引人注目,易轍便伸出手,拽住了許唐成的手腕。本要去坐地鐵,但看到進站處烏泱泱排著隊的人,許唐成搖了搖頭:“人太多了,打車吧?!?/br>趕上的司機是個能說的,從他們上車開始,司機就熱情地一個勁兒同他們說話,沒一會兒,家在哪兒,離北京多近,在哪兒讀書,全都被問出來了。本該許唐成去應(yīng)付的事情,今天卻換了人,許唐成靠在易轍的肩上,把手繞他的胳膊里,半瞇著眼睛聽他和師傅說話。過了一個周末,許唐成依然無法適應(yīng)即將到來的離別。這種無法適應(yīng)最明顯的表現(xiàn)就是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不想說話,不想動,如果不是在家里不得不面對家人,他就想安安靜靜地和易轍待著,誰也不理。他一直在用一根手指撓著易轍的袖口,那里有一根掉出來的線頭,不知道被他拽著轉(zhuǎn)了多少個彎。“也不是一直在學(xué)校,有時候要去調(diào)研、交流什么的,還需要去測數(shù)據(jù),”易轍和司機說著,頓了頓,“比如我之后就要去南極?!?/br>本來在勻速轉(zhuǎn)圈的線猛然打住,回了個彎。許唐成倚著易轍的肩膀抬頭,發(fā)現(xiàn)他也同樣在看著自己。“你要去南極?”“嗯?!?/br>許唐成有些愣,靜了一會兒。“怎么……沒告訴我?”易轍瞥了一眼司機,然后將許唐成微涼的手攥進了手心里。“才決定的,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也還沒有告訴老師。老師之前跟我說了這事,那會兒我猶豫要不要去,后來想一想,我做的東西是很需要這些數(shù)據(jù)的,所以決定去了。”這消息實在非同一般,許唐成好半天沒緩過神來。他撐了下`身子,想要先離開易轍,可臉離開肩頭的一瞬,他忽然感受到巨大的悲傷與不舍。南極……實在是個太陌生、太遙遠(yuǎn)的地方了。怎么突然要去南極了?軟弱得做不到,許唐成索性放棄了端正坐姿的想法,靠回了易轍的肩。“別擔(dān)心。”看著許唐成茫然的表情,易轍沒忍住,抬起另一側(cè)的手,摸了摸他的臉。臉也是涼的。“不會有危險的,”易轍也還沒有具體了解情況,此刻只能盡量寬慰,“平時應(yīng)該都在站里,不亂跑,就不會有什么危險?!?/br>“要去多久?”許唐成沉默了一會兒,問。“一年吧,去之前還要準(zhǔn)備將近一年。”出租車拐了個彎,視野變換。“師傅,”許唐成看著熟悉的樓房,忽然叫了一聲,“麻煩,我們改去工體西路?!?/br>易轍不解地看著許唐成,許唐成也沒解釋,而是干脆利落,往他唇上印了一下。易轍怔住,微微睜大了眼睛,許唐成則勉強笑了笑,看了眼司機——有點可惜,他沒看見。易轍覺得,那晚的許唐成,就是從這一刻開始變得放肆的。許唐成拉著易轍去了Des,上次他們來,還是來找買醉的成絮。他們將衣服都脫在了柜子里,進到里面時,都只穿了一件衛(wèi)衣。易轍不知道許唐成為什么突然帶自己來這里,只知道從剛開始,許唐成就變得有些不對勁了。他怕他喝醉,怕他心情不好,所以從進門開始就緊張著。卻沒想,許唐成沒要酒,徑直拉著他進了最亂、最熱鬧的舞池。往里走的時候撞到了人,被撞的人回身,接著便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易轍。易轍點點頭,說了句抱歉,那個人卻忽然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胳膊。身旁的人揮手將那是手拂下,沒什么表情地?fù)踉谧约荷砬啊?/br>“喲?!蹦侨丝粗S唐成,眼睛一轉(zhuǎn),笑了。許唐成難得兇一次,挺爽的。他拉著易轍走開,到了舞池的中央。“上一次,我覺得這很亂,”許唐成用胳膊圈著易轍的脖子,然后仰著頭,也迫他彎腰,將耳朵湊近自己,“我覺得這不是我們的世界,雖然我們都是男的,可我們明明就像普通的情侶一樣在談戀愛,不是這樣的?!?/br>因為周圍的環(huán)境太吵,許唐成這話幾乎是喊的。易轍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但他的聲音聽起來聲嘶力竭,引得他蹙起眉,看他。這一看不要緊,往后多少年,夢里都沒少見這雙清亮的眼睛。許唐成也不是總想哭的,可是心里密密麻麻地在疼,他怎么避都避不開。他以前竟然還覺得,這里的人太瘋狂了,也太絕望了,愛情不是這樣尋歡作樂,不是這樣任憑欲`望向每一個經(jīng)過自己的人袒露,所以他覺得窒息、喘不過氣,因為這里的震撼與陌生。他認(rèn)為這不是他和易轍的世界,他和易轍的戀愛不是這種黑暗中的放肆,他們的甜蜜多于拌嘴,柴米油鹽,關(guān)懷照料,一樣都不少。他不習(xí)慣這種環(huán)境,所以那次他一秒都不想多待,想要帶著易轍、成絮趕緊離開??扇缃?,卻是他像個逃兵一樣,帶著易轍回到了這里。他這才懂了這里的夜晚。這個舞池里塞著多少人,他們用各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