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親熱地道：“走吧，我們?nèi)ツ愕哪仙?，向大伙兒宣布我們的喜事，現(xiàn)在就出發(fā)。”

“先進(jìn)陽川城與小魚姑娘和白兄告?zhèn)€別吧?！毖鸹卮?，聽著小朗應(yīng)好，目光定在小朗臉上，微微漾起了笑意。

“怎么了？”小朗莫名，妖尊看著他輕笑回道：“沒什么，只是你長大了，連聲音也跟著變了，完全是成年男子的低沉?！?/br>
小朗怔然后失笑，不由地將妖尊擁得更緊，貼身而立中，他將下頜擱在妖尊的肩頭，呢喃著問：“好不好聽？你總不會說更喜歡少年的我吧？”

“這倒不是……只不過之前仍覺得，年長你許多，凡事都該順著你，讓著你，現(xiàn)在卻沒有這感覺了?！毖疠p聲一嘆，面上仍帶笑意，“你僅僅只是只鳳凰的時(shí)候，我和你已是云泥之別，再到上了天，你成了鳳凰一族的世子，族王唯一的血脈，就更不消提你我的差距，如今……如今……”

他話音未落，便被小朗的親吻塞得口中嚴(yán)實(shí)，余下的話語，皆化作含糊不清的碎片。

綿長的一吻終了，小朗放開妖尊，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拔覀冏甙??！?/br>
妖尊無言頷首，兩禽并肩一道，出了大殿，乘上八條凌空的長蛇牽拉的“蛇車”，飛馳向魔域通往人間的通道。

那通道就如小朗之前所述，出口在湖中，妖尊這才發(fā)覺，這詭秘的湖在一座山峰的頂端，距離陽川不甚遠(yuǎn)，離那柳林村更近，想來那熊妖菲菲臨死前化妖為魔，也是事出有因，此處地界早在不知不覺中被濁氣滲透——再一追想，那李元為他們所指的下凡之路，從一開始，便居心不良。

只是現(xiàn)在再恍然大悟，也是于事無補(bǔ)，妖尊一心只想知道卓小魚和姜湘白如今的處境，幸得當(dāng)他們在柳林村重逢時(shí)，那魚和蛇不但全都安然無恙，姜湘白還把村中的醫(yī)館重新開張，而卓小魚自也在旁相助。

卓小魚見到小朗和妖尊，喜不自勝，算來未見的時(shí)光是凡間數(shù)月，卻真正恍若隔世。

四飛禽魚蟲在當(dāng)夜相聚痛飲，不勝酒量的姜湘白趴在了酒桌上，手背處現(xiàn)出片片鱗甲，卓小魚輕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fù)u頭，她舉杯至唇邊，倏然道：“剛才姜湘白還醒著的時(shí)候，我沒好意思說，不過我猜，你們也能看得出來——我已經(jīng)摒棄了昔日的修行，改走妖修之路了?！?/br>
小朗和妖尊確實(shí)早已察覺到卓小魚身上人的氣息近乎蕩然無存，但對她的選擇，他們并無二話。

“咦？你們不會覺得我很愚蠢嗎？”見兩禽毫無反應(yīng)，卓小魚稍許驚訝，畢竟改弦易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如果照著原本的修行繼續(xù)，以她的天資師承，成一長生不老的散仙沒有太大問題，她之所以會做此決定，完全是不希望姜湘白始終抱持著人與妖共結(jié)連理定沒好下場的抗拒。

姜湘白的蛇妖母親自出了飛來寺，便化作一縷青煙在他們面前消失無蹤，而那杏花樹也在次日枯萎倒下，姜家上一代的傳奇，終于是迎來了徹底的結(jié)局。

卓小魚也不愿把自己折騰成曠男怨女的一員，她本是打算著陪伴姜湘白到他傷勢痊愈——那紅璃被救下之后，似乎是全然忘記了曾發(fā)生過的一切，也不再認(rèn)得她口口聲聲托付終生的姜湘白，然后便像師傅那般云游四海，誰知有那么一日，姜湘白大概是噩夢初醒，踉踉蹌蹌著到藥房尋到她，將她一把摟入懷中，久久不肯松開。

盡管對自己這一舉動，那半妖并沒有多做解釋，但卓小魚卻忘不了姜湘白那時(shí)的如重鼓的心跳，以及被他抱住時(shí)那生疼的感覺。

自那之后，他們之間仿佛有什么不一樣了，但誰也沒有明說，即便看著卓小魚在苦惱了數(shù)日之后，決定正式開始妖修之路，姜湘白也未置一語。

小朗聽卓小魚疑惑，語帶嘲諷道：“你既已有自知之明，又何必我們多說？”

卓小魚展顏一笑，兩顆尖牙盡顯。

次日告別時(shí)，妖尊向卓小魚詢問白麓的消息，卓小魚回答近段時(shí)日不曾進(jìn)城，對白麓的事一無所知，她聽說兩禽要去探望白麓，興高采烈地也要跟著去，妖尊沒答應(yīng)，私下將她拉到一邊，神色凝重地低聲道：“你昨夜問起我們的經(jīng)歷，不是不愿對你說，而是不知從何說起。你若信得過我，就早日與姜公子離開這里，柳林村的百姓，你們能勸走的便勸走吧?！?/br>
“趙大哥？”卓小魚愕然，“會發(fā)生什么事嗎？”

妖尊搖頭，勉強(qiáng)一笑：“我不知道。但是你們最好離開?！?/br>
第五十八章

陽川城一如既往地?zé)狒[，兩禽一路行來，街上熙熙攘攘，今日初一，前往飛來寺上香的善男信女絡(luò)繹不絕，妖尊看著那一張張或喜氣洋洋、或愁云密布的臉，心中是百感交集。

飛來寺對某些香客而言，確實(shí)是有求必應(yīng)，但即將付出的代價(jià)幾何，只怕這些燒高香拜大佛的人沒有一個仔細(xì)考慮過。

小朗走在一側(cè)，見妖尊神色黯淡，眼光在那些前往飛來寺的行人身上多有流連，即刻窺中了他的心思，輕笑道：“你無需憐憫他們，各人自有天命在，最終不過自作自受，多想無益?！?/br>
妖尊微嘆：“話也不能這般說。若非身遭不幸，無以排遣，己力疲弱，難以成事，也不會有那么多人信奉因果循環(huán)，求助虛無縹緲的神仙?！?/br>
“那不是虛無縹緲的?！毙±世湫?，“他們存在，我不是就已經(jīng)吃夠苦頭了么。靜篤，等見過那黑魚，我有事問你?！?/br>
妖尊瞥了小朗一眼，沒有多問，默默點(diǎn)頭。

兩禽到了那馮府前，卻見府門上懸掛著白孝，門口也無家丁值守，妖尊大吃一驚，上前拍門，許久才有個老家仆來應(yīng)門，問過之后蹣跚著回去通報(bào)，須臾只見白麓匆匆趕了出來，一見妖尊，喜形于色，搶上前來，攀住妖尊的兩臂，動容大叫：“趙兄？趙兄！真是你？！太好了！我只當(dāng)這輩子再見不到你了！”

妖尊見白麓雖穿一身白孝，內(nèi)襯卻可見衣料精良，面容上的刀痕劍傷也淡去不少，神采飛揚(yáng)，知道馮慎行沒有虧待他，心中也為白麓高興，道：“我們就要離開陽川城了，臨行來看看你和馮二公子——白兄，馮府這是哪位仙逝了？”

聽他這一問，白麓的臉霎時(shí)漲得通紅，期期艾艾地道：“是……是馮老伯過世了……我們進(jìn)去再說吧。”

白麓把妖尊和小朗讓進(jìn)門內(nèi)，不覺多看了小朗兩眼，小朗輕笑道：“我變樣子了，你認(rèn)不出了嗎？”

“……仙、仙尊？”白麓訝然，他雖見小朗的眉目眼熟，卻不敢相認(rèn)，面前這青年不但是年齡改變了，甚至整體的氣質(zhì)也大為改觀。

小朗但笑不語，白麓也不敢多問，將兩禽迎入待客的花廳，他去上茶，回來時(shí)身后跟著同樣披麻戴孝的馮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