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嘆了口氣，搖頭之際，忽覺手背微微一暖，垂目看去，竟是妖尊已然醒來，正費力地抬手向他，指尖剛剛觸及，小朗大喜，忙將手一伸，牢牢把妖尊的手握在掌心，一仙一妖彼此凝視，四目相接，不覺各自露出個由衷的微笑來。

“你還好么？”小朗問。

妖尊點頭，錯開視線，輕聲道：“你好歹也是只鳳凰，再放浪形骸，也當(dāng)懂禮?！?/br>
小朗一怔，繼而不以為然地笑：“你說適才么？我是見你嘴唇太干，潤潤罷了?！?/br>
“那也……”妖尊訕訕，轉(zhuǎn)過話題，“那位姜公子也不知為何對卓姑娘這般冷淡，他既有妖族血胤，卓姑娘又對他一往情深，兩人本該是天作之合才是。”

“一往情深，所托非人，沒勁。”小朗一句結(jié)語，便壓了上去，唇舌間相互碾磨，時開時合，進一退二，成功勾出妖尊的輕喘，奈何待要進一步動作，妖尊卻忽皺起眉頭，小朗即刻停下，“還痛？讓我看看……”

“沒事，”妖尊擋住小朗，“姜公子雖是半人半妖，但妖力不弱，再過一會兒我便能恢復(fù)——小朗，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對人家倒是客氣些。”

他見小朗一撇嘴，不由了然地輕笑：“你到底還是為卓姑娘不值？”

小朗啄了啄妖尊的嘴，含糊道：“你既無大礙，那我繼續(xù)了?！?/br>
而此時的卓小魚，慌慌張張地追在姜湘白身后，鼓足勇氣問道：“姜湘白，你背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姜湘白頭也不回，加快了腳步，只冷冷地答道：“與你無關(guān)。”

卓小魚窮追不舍：“之前那條蛇，是你嗎？”

這話出口，姜湘白立馬止步，霍然轉(zhuǎn)身，一雙眼恨恨地盯著卓小魚，見那少女毫無懼色，面色稍緩，口氣卻仍冷硬如鐵：“不要再提蛇！更不要在紅璃面前提！”

“但你……”

“卓小魚，”姜湘白氣笑，“你聽好，我是人，不是妖。你對妖有興趣，便去尋個山妖男，保不準(zhǔn)更雄姿勃發(fā)，合你心意！別再纏著我了。我不會娶你，不會！”

他丟下這些話，勃然拂袖，匆匆上前抱起紅璃，大步走入主屋。

卓小魚茫然立于原地，只覺眼鼻中都像灌了醋，又酸又痛，她心思單純，怎么也想不明白，姜湘白明明是蛇妖所生，為何就是不肯承認呢？

她不愿看他對紅璃照顧有加的模樣，然而目光卻始終不舍地粘連在姜湘白身上，直到他們一同消失在房內(nèi)，卓小魚感覺里里外外，四肢百骸皆沉重欲墜，“回山里找?guī)煾怠钡哪铑^一閃而過，待她長長地呼出口氣，自嘲地笑笑，慢步到那杏花樹下，緩緩地坐下，閉目養(yǎng)神。

花香，幽幽而起，由淡而濃。

卓小魚昏昏欲睡間，倏然一個激靈，猛然睜眼起身：如今立秋已過，哪來的杏花？

她抬頭望去，竟見樹上怒放著簇簇粉白的杏花，忽有微風(fēng)輕送，枝搖花落，一時間猶如雪落紛紛，卓小魚置身其間，只覺呼吸不暢，目光迷離，恍恍惚惚中，勉力開眼，卻發(fā)覺姜湘白不知何時回轉(zhuǎn)，已然佇立在大樹下，花雪中，朝她微微笑著。

卓小魚難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姜湘白還在，正朝她招手，示意她過去，她不假思索，向著姜湘白展顏露齒，毅然一步一步靠了前去。

杏花樹下的姜湘白笑容不減，當(dāng)卓小魚出神地來到他跟前，他慢慢地舉起兩手，先捧起卓小魚的兩腮，在少女癡迷的注視中，悄悄滑到她雪白的頸項上。

“花……好香……”卓小魚全然沒有察覺姜湘白的動作，喃喃地道。

“哪來的腥臭味？”屋內(nèi)的小朗卻于此時從妖尊身上跳起，眉頭鎖成結(jié)。

正待耳鬢廝磨之際，突如其來這樣一股煞風(fēng)景的味道，換了誰也沒心情再繼續(xù)下去，小朗皺了皺鼻子，心情不快：“我出去看看?！?/br>
“等等?！毖饛娮云鹕?，不甚肯定地道，“似乎是妖氣?！?/br>
這在他看來真是咄咄怪事，他也修行了百余年之久，怎么到現(xiàn)在卻連妖氣也分辨不來？

既是心中存疑，自不能讓小朗單槍匹馬犯險，誰曉得這在人前時時眄視指使的少年會不會隨風(fēng)變身，又成了那只會“嘰嘰嘰嘰”的小雛鳥。

小朗正要開口，那異乎尋常的味道卻驟然消失無蹤，還未等他們琢磨明白，少頃，那血腥的臭味卷土重來，變本加厲，與此同時，外邊竟傳來姜湘白的一聲驚呼。

妖尊再按捺不住，越過小朗打開門，小朗則一把將他拽住，往身后一帶：“待會你在我后邊，要不就在屋里?！?/br>
無奈的妖尊唯有苦笑點頭，小朗一馬當(dāng)先，跨出門去，與妖尊一前一后地走到后院，那血腥臭味愈發(fā)濃烈，源頭出乎意料，竟然是山中入了魔的那名yin僧。

它已不再是人，胸口處的白毛染成一塊一塊的暗紅和鮮紅，身量也更加巨大，連腰腹處也生出了猿臂利爪，而它原本的左手中，爪子緊緊地扣著一個人頭，正是它那師兄的。

而姜湘白就站在這魔物前，聲嘶力竭：“卓小魚呢？你吃了她？”

第二十三章

魔物伴著怒號，逼近姜湘白，右側(cè)的幾只覆毛的長臂力爪呼嘯帶風(fēng)地朝姜湘白抓去。

姜湘白閃身躲過，眼珠一轉(zhuǎn)覷到猶在旁邊隔岸觀火的小朗和妖尊，身形急轉(zhuǎn)，便向那兩禽類奔去。

魔物自是緊追不放，發(fā)出山搖地動的吼叫，左手舉起老和尚的人頭，朝姜湘白的方向猛擲，人頭霎時燃成一團火球，挾裹著炙人的高熱，眼見著就要追上奔逃中的姜湘白，妖尊再難按捺，一躍而起，撞開姜湘白。

人頭火球砸到地上，霎時黑煙彌漫，妖尊只來得及喘口氣，那魔物已然追上，身軀陡然長了丈許，雙掌高舉，泰山壓頂式朝妖尊拍下。

只到半途，那人頭倏又彈起，轟然而成較適才大了一倍的火球，跳至魔物的掌前，就往它掌心里鉆，魔物不假思索，兩掌用勁一鼓，妖尊只聽得“滋滋”皮rou遭火劫的聲響，那魔物慘呼中踉蹌后退，兩掌竟已被烈火灼穿，已成炭球的人頭復(fù)滾落下地。

小朗又立在妖尊前方，回頭皺眉，不無怨怪：“都讓你在我后面待著，你也答應(yīng)了，怎可食言而肥？”

妖尊啞然，并不答話，轉(zhuǎn)身兩步，把姜湘白扶起。

姜湘白面色慘然，低聲致謝，小朗耳尖目明，冷冷一笑：“救命之恩，剛才已經(jīng)報完了。你將這丑八怪往我們這引，還怪卓小魚包藏禍心，我看你才是真正心術(shù)不正。”

他過去強拽著妖尊，聲貌從隆冬驟然更替作陽春，“司晨君，此間的事已與我們無關(guān)，趕緊走吧，早點回南山去?！?/br>
對小朗這不自覺帶了撒嬌意味的提議，妖尊只覺得頭皮一麻，轉(zhuǎn)看姜湘白，那人蛇之子赤著上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