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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那灰撲撲、毛茸茸的一團,還不及問話,那團灰毛小禽側了腦袋,兩翅抵著身子,已然惡狠狠地朝陳阿伯發(fā)出聲震四野的“嘰”聲,聲聲怒意十足,若不是妖尊輕輕地用大拇指按住小禽鳥的背,只怕它已經要飛撲除去,抓向陳阿伯臉上了。“這……這是?”感受到小禽鳥的厭惡,陳阿伯不禁后退兩步,擦擦額角的汗粒。“嘰!嘰!”土地公不禁再次抬手抹汗,苦笑向妖尊:“妖尊啊,這位小兄弟是哪里話,小老兒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存害妖尊的心啊?!?/br>妖尊亦覺得這半路飛出的小鳥兒蠻不講理地兇神惡煞,但見他心急火燎的維護之意,又不禁心中感動,將小朗捧到眼前,和聲和氣道:“小朗別鬧,陳阿伯是有正事,胡說什么害不害的?難道你知道荔枝城的妖怪什么來路?”小朗干脆利落地搖了搖鳥頭。“那就是了,”妖尊又笑,“我不過下山去探探虛實,并不會有什么危險?!?/br>但主客倆的輪番說辭顯然都未能打動小朗小鳥,他從妖尊的手上飛起,繞著土地公邊轉圈邊憤怒地“嘰嘰”叫。陳阿伯一臉苦地看向妖尊,妖尊面色沉了下來,稍微硬了口氣向小鳥道:“小朗!不許你擅入議事堂,趕緊回去!”小朗霎時停下了動作,下到地上,猛力地一轉身,邁著兩條小腿,仿佛每一步都要踩出個腳印般地出了議事堂。“陳土地公,舍弟……年幼無知,失禮之處,還望海涵?!毖鹣蛲恋毓笆中卸Y,土地公疑惑地反問:“妖尊這弟弟,可是親的?”妖尊啞然失笑:“自然不是。那孩子出身高貴,在下高攀不上。只是事有從權,暫且由在下照顧而已?!?/br>土地公若有所思,捻著下頦白須道:“原來如此。難怪那小鳥兒身上竟是感受不到絲毫濁妖之氣……”“陳老伯,還是速速出發(fā)吧?!毖鸩辉竿馊怂烈獯蚵牶筒聹y小朗的來歷,見土地公陷入苦思,連忙岔開了話題。陳阿伯如夢初醒般連連點頭,附和道:“是是,小老兒先行回城,請妖尊準備妥當之后,至城內的土地廟與小老兒會合,再作商議?!?/br>離開南山前,妖尊喚來心腹小妖,要他們一定要對小朗照顧周到,原本還打算親自去與小朗告別,孰料到了房間門口,卻是連敲帶喚也不見那只發(fā)脾氣的小東西有所回應,他無奈苦笑,只好隔著門板,向小鳥兒叮囑了一番,便行離去。走出幾步,又依稀聽見小朗“嘰嘰”地回了一句,帶著惱怒與憋屈:“我不是你弟弟,更不是你兒子!”,妖尊再次搖頭,唇角勾出淡笑,那毛茸茸的模樣,卻要他怎么把小朗當鳳凰尊重?趕在夕陽落下、城門上鎖之前進了城,妖尊作一文士打扮,混在晚歸的人群中,摸索到土地廟時,霞光不復,天邊最后一點火燒云也漸沉入黑暗。土地廟雖說也在城中,但卻是近北城門處,少有民居,妖尊一路走來,不見人跡,遠遠看見夜色中的小廟,他不由加快腳步,到得門口,不作遲疑,抬腿便進,同時口中喚道:“陳老伯?”——說時遲那時快,廟內乍然間金光四射,小小地方飛沙走石,妖尊被晃得頭暈目眩,不及反應,忽周遭又彌漫出腥臭難聞的黃煙,妖尊連忙閉氣,卻仍在最初時不慎吸入一口,頓感胸口悶燒不已,幾欲作嘔。神智恍惚間,倏然又是好幾聲喑啞可怖的大笑,笑聲攝人心魄,饒是妖尊修行不淺,仍是被震得雙膝一搖,他強行穩(wěn)住身體,心知這是遇上了極難纏的嗜血之妖,而且看這廟中布下的妖陣,敵方還不止一位。如今唯有尋機而退,方是上策,妖尊念頭甫轉,妖氣盈身,緩步向門口退去,不道此時,廟中再次生變,無數晶瑩透亮的細絲從四面八方纏繞上妖尊身軀,轉瞬之間,便把妖尊結結實實地從頭到腳捆扎成一巨大的蠶繭。妖尊被支在廟的正中央,手腳全然動彈不得,眼睛卻還能夠透過絲線間的縫隙一看究竟,只見廟里霎時多出四只妖來,面目看不大清楚,其中一位陰惻惻地笑道:“瞧瞧,果然引來了不是?咱們還得多謝那土地公啊?!?/br>另一尖細的聲音應聲附和,語氣奉承:“主人神機妙算,實在高明!”又有一把若蜜里調油的聲音嬌滴滴道:“大哥,這貨既然逮住了,什么時候開膛破肚了,小弟且來試試手藝?”妖尊聽著,不禁暗暗叫苦,他靠著妖氣,已然知曉了外面數妖的身份,那被稱作“主人”與“大哥”的,非但是邪氣護體的嗜血妖,其原形竟還偏偏是他這原形的克星——黃鼠狼。至于其他三妖倒是不足為懼,那兩仆役是蜘蛛精,這將他牢牢纏住的絲線毫無疑問是出自他們的能耐,而那聲似閹宦的家伙,則是只蜈蚣精,若單槍匹馬遇上妖尊,那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妖尊猛然省起一事,這蜈蚣精他并不是初次見到,原來在他剛修成妖身,還未占南山為王之前,曾經遨游宇內,以圖功業(yè)精進。曾有一回,他路見不平,出頭替1人1消1災,將一強奪大家閨秀作夫人的妖物殺死,那妖的原形正是條蜈蚣,當時兩妖斗到狠處,都棄了人身重歸原形,丈余長的蜈蚣轉身欲逃,被體量同等放大的雄雞狠狠啄下,不消數回,便一命嗚呼。如今這只蜈蚣精只怕是當時那只的親朋好友,特尋了法力深厚的黃鼠狼妖來尋仇,妖尊到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小朗所說并無半分虛言,這幾個妖哪里只是過路客,根本就是有意向他尋仇的!難不成是鳳凰的神通?若是當時將小朗的話當了真,再慎重些行事就好了,妖尊心道,如今身陷絲網中,又有天生克星在旁,只怕是百無一線生機,大概得等到下回投胎轉世了,才能再向小朗道歉吧。第四章妖尊困在妖蛛絲網層層束縛中,身不能動,卻聽得那黃鼠狼怪發(fā)出“桀桀”的怪聲,向他緩緩而近,每前一步,那邪妖的護體血氣便愈發(fā)濃重,仿有冤魂哀嚎的腥味猶若無形的繩索,牢牢牽扯住妖尊的魂魄。明知心神若為此邪物所攝,不僅數百年修為煙消云散,只怕難保不成這黃鼠狼的盤中美餐,但任妖尊五內俱焚,奈何無論他如何拼命,妖氣卻始終無影無蹤,連一絲絲都聚集不起。他毛骨悚然中感到那妖邪的手已然抓到了他的肩頭,妖尊絕望地把眼一閉,只等修為盡喪、魂飛魄散那一刻到來——不料恰在此時,妖尊倏然感到胸前灼燙難忍,渾似股烈焰直鑿心臟,他不禁慘叫一聲,蛛網隨他這聲凄厲霎那間熊熊燃燒起來,火花四濺,熱浪襲人,逼得那與妖尊肢體相接的妖邪慌不迭退后,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