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深究，只是冷著臉道：“若不肯將她下獄，那就沒入教坊司為妓?！?/br>
    楚明玥臉色一白。這皇帝是瘋了么！

    裴琰嚇得一抖，忙道：“父皇，您這樣不是太落兒子臉面了么？她好歹也是……”

    “她原本便是楚圭臨時塞來的，又不作數(shù)?！?/br>
    裴琰覺得在賴賬方面，他父親簡直是個行家里手。肅王的半壁江山被他賴掉了，兒女的婚事也是能賴就賴。

    楚明玥沒有孩子當(dāng)護(hù)身符，裴琰也沒有裴璣那樣的機(jī)變，更不敢將那個秘密說出來，楚明玥最終還是被硬生生拖了去。只是裴琰跪地好求歹求，好賴沒讓楚明玥進(jìn)教坊司。

    裴弈走之前見裴琰母子兩個如喪考妣，心頭火忽然又竄了上來。他遭人刺殺時裴琰只知道自己逃命，如今他將楚明玥這個罪臣之女下獄，他卻是這般德性，真是可笑！

    裴弈又想起次子的臨危不懼，對比之下恨得牙癢癢，抬腳就踹了裴琰一腳：“孽子！等朕給你選好了封地你就滾到封地去，眼不見心不煩！別礙朕的眼！”言訖，憤憤而去。

    郭氏抹著淚扶起兒子，恨恨道：“都怪娘，娘當(dāng)初就該弄死那個小賤人，那小賤人若是早早死了，娘說不得就能爭著個正妃的位置，到時候你就是嫡長，何必再巴巴地跟裴璣爭！”

    裴琰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心底忽然涌上無邊的迷茫。他該怎么辦呢？逼宮么？但私兵需要長期積攢，兵權(quán)又豈是好奪的？等他父親把他扔到封地去，事情就更難辦了。如今楚明玥被下獄，他怕出什么變數(shù)。

    裴琰呆怔半晌，忽而從地上爬起來。

    他要去找一個人。

    裴璣負(fù)傷后，姚若婠來清寧宮探視了好幾回，但不是吃了閉門羹便是被裴璣冷冷淡淡地打發(fā)了。姚若婠倒也不露聲色，只是去姚氏那里時，狀似說笑地提起這個，說表哥果真待表嫂一心一意，她也是好心好意去探望，但表哥這般避著她不知是否怕表嫂吃醋。

    她這話透出兩層意思，一是裴璣為了自己媳婦冷待嫡親的表妹，這于情于理不合，二是楚明昭大約是個妒婦。

    看似玩笑，實則告狀。

    這種話若是入了尋常婆婆的耳朵里，是立等就要惱的。首先婆婆必定偏疼自己娘家侄女兒，再者，兒媳善妒是忌諱。是以，姚若婠說罷，就竊笑著等瞧姚氏的反應(yīng)。

    然而她失算了，姚氏不是尋常婆婆。

    姚氏聽姚若婠說完，捧著木樨花茶慢慢啜飲一口，淡聲道：“阿璣就是這樣的性子，他既不喜你去探視，那你便少去。”

    姚若婠嘴角的笑一僵。怎么回事？難道她姑母要放任她表哥繼續(xù)荒謬下去么？

    姚氏抬眼瞥了姚若婠一眼。她生平最厭惡小妾，郭氏林氏兩個惡心她好多年，她早就受夠了！所以兒子一直獨寵楚明昭，她從頭到尾都未提異議。包括后來楚明昭有了身孕，兒子身邊無人伺候，她見兒子沒有添人的意思，也沒有給他塞人。她不會將自己的意愿強(qiáng)加在兒子身上，但若是兒子堅持不要納妾，那她也是支持的。所以她根本不在意什么善妒不善妒的，女子想讓自己丈夫一心一意相待，有什么錯么？何況她覺得楚明昭這兒媳婦是甚好的。

    姚若婠不知道姚氏心里在想什么，只覺得她姑母這反應(yīng)好生奇怪。她心思轉(zhuǎn)了轉(zhuǎn)，說起不日后的中秋家宴，問她能不能來。

    姚氏道：“自是可以?！?/br>
    姚若婠剛要笑著申謝，就聽姚氏繼續(xù)道：“不過你表嫂再三個月就生了，你平素不要去打攪?！?/br>
    姚若婠乖巧應(yīng)聲。心里卻想，楚明昭肚子里的還不知是男是女呢，若是個女孩兒，她那待遇從天上跌到地上都有可能。

    信國公府。

    范循送走裴琰后，沉思良久。

    他原以為裴琰只是靠著楚明玥搏一搏，卻沒想到楚明玥會被下獄，更沒想到裴琰會突然到訪，來找他幫忙。裴琰與他說的事他需要好好想想，不過眼下倒是個好時機(jī)，他要去把一直想辦的事辦了。

    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詔獄。

    楚明玥雖是被皇帝親自下獄的，但并非重犯，因而范循使了些銀子又仗著國公府的面子，便順利地進(jìn)去了。

    楚明玥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來牢里住著只覺如處地獄。牢房里晦暗濕臭，每日送來的飯食也十分粗糙，連窩窩頭都是硬的，不知道放了幾天了。楚明玥心里不住咒罵這群瞎了眼的狗奴才，等她翻了身，她定要這幫人好看！

    楚明玥正對著獄卒破口大罵，就聽到有腳步聲漸近。抬頭凝神看去，便在恍惚的燈火里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表妹，”范循微微一笑，“許久不見了?！?/br>
    楚明玥冷哼一聲，將碗筷往地上一扔，斜了范循一眼：“是不是殿下說服了皇上，表哥是來放我出去的？”

    范循揚(yáng)眉道：“表妹想得太多了，陛下再想起你來大約就是要殺你了?！?/br>
    楚明玥輕嗤一聲，不以為意。

    范循又給獄卒一人塞了十兩銀子，讓他們將牢門打開把他放進(jìn)去，又令他們走遠(yuǎn)些，這才轉(zhuǎn)身道：“此番來，是想詢問表妹一樁舊事。表妹還記得六年前么？六年前，表妹有段時日狀若無意地與我說昭昭私下里跟眾姊妹們說要離我遠(yuǎn)些，我想問，真有此事么？昭昭真這么說過？”

    楚明玥神情一凝，旋即側(cè)過頭道：“年歲這么久的事了，我哪曉得你在說什么。”

    范循忽而一個健步?jīng)_上來，抬手卡住她的脖子，冷笑道：“你知道的，你怎會不知道呢！你當(dāng)時這樣說就是為了誤導(dǎo)我，讓我以為知道我秘密的人是昭昭對不對？！”

    楚明玥被他掐得喘不過氣來，又被他逼問得心頭發(fā)慌，一時間憋得滿面漲紅，眼睛暴睜，拼命去掰他的手：“你……你瘋了不成，放開……放開我……我可是……我是……”

    范循手上力道不減反增，一雙幽暗眼眸在燈火的映照下，如有冥火跳動。他死死掐著楚明玥的脖頸，切齒道：“我管你是什么，我如今立等掐死你，你便什么都不是！想當(dāng)皇后？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你這賤人當(dāng)初小小年紀(jì)心思便那樣歹毒，蒙騙我這么些年，害我險些錯殺昭昭，我想起來便欲將你千刀萬剮！昭昭與你有何仇何怨，你要這樣害她！你實與我說，七年前的端午，你究竟做了什么？！”

    ☆、第八十六章

    楚明玥從未見過這樣的范循，即使先前范循與她劃清界限時，也沒有如眼下這樣陰狠。楚明玥眼前陣陣發(fā)黑，口中只能發(fā)出破碎的喊叫。她覺得范循再多用一分力氣她就要當(dāng)場殞命，遂竭力想要掰開他的手，但奈何力量懸殊，她的掙扎只是如蚍蜉撼樹。

    范循見楚明玥被他掐得口不能言，忽而抽手放開了她，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