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清嗓子，道：“我是真心愛你，我……”他見她聽著聽著便將腦袋埋在他懷里偷笑，不由肅了臉，“有什么好笑的。”

    楚明昭抬手撥了撥他的耳朵，笑得眉目彎彎：“你耳朵好紅，這大晚上的，我忽然想吃麻辣豬耳朵?！?/br>
    裴璣佯怒，將她按到床上，傾身壓下來時(shí)見她還在笑，倏而捧過她的臉，似笑不笑道：“我想起來了，你好像還沒跟我表明過心跡。來，把我方才對你說的話再對我說一遍?！?/br>
    楚明昭瞪大眼睛：“簡直不要臉，哪有這樣要求人表白的。”

    裴璣伸手就去撓她，楚明昭躲閃不開，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只好不住求饒：“好了好了，我說我說，我也……”她說話間忽然起身勾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耳畔吐息道，“我也愛你?！?/br>
    裴璣頓了一頓，眸中笑意倏地暈開，一把拉過她就壓到了她唇上。楚明昭見他手往她衣衫里探，忙抓住他的手臂，“嗚嗚”了兩聲，好容易等他放開她，才細(xì)細(xì)喘著道：“先別，先去盥洗?！?/br>
    裴璣一面解衣一面低啞道：“等會兒再去?！?/br>
    楚明昭嘀咕道：“一會兒我就爬不起來了……對了，你說王爺最終會讓薛含玉給大伯做妾么？”

    他伸臂將她圈在懷里，氣息灼熱：“當(dāng)然會。不過其實(shí)正妃次妃對父王而言都是一樣，他要的只是薛遠(yuǎn)這個輔力而已，橫豎要廢要立都是他一句話，等將來局勢穩(wěn)固了，父王未必不會成為第二個太-祖。”

    楚明昭知道，他的意思是襄王將來功成之后大約也不會留薛遠(yuǎn)。到時(shí)候薛含玉連娘家也倒了，便更加沒了倚仗。

    他摸了摸她的臉，低笑道：“咱們給薛姑娘找了個好歸宿。”

    楚明昭不解其意，隨即略微一想，不禁一笑。

    郭氏不是個好相與的，況且薛含玉之前瞧不上裴琰與郭氏，幾次三番給她沒臉，等薛含玉嫁進(jìn)來，郭氏必定要千百倍討回來。裴琰更是個好面子的，薛含玉但凡再對裴璣表露出什么心思，裴琰會覺得自己頭上要綠了，那時(shí)候也絕不會放過她。

    她聽姚氏說襄王本打算將薛含玉嫁給裴璣，如今出了這等事卻是再不好打這個主意，他們也算是解決掉了一件麻煩事。

    翌日，裴弈單獨(dú)將薛遠(yuǎn)找了來，把做親的事如此這般說了一番。薛遠(yuǎn)頗感意外，他以為王爺會將他女兒嫁與世子做個側(cè)室，誰知竟是嫁給郡王。

    裴弈話鋒一轉(zhuǎn)，便說起了薛含玉與裴琰的那件事。薛遠(yuǎn)聽得呆愣半晌，簡直難以置信。裴弈說他昨日都問清楚了，薛含玉怕是和裴琰早就有情。

    薛遠(yuǎn)面上陣青陣白，恨不能挖個地縫鉆進(jìn)去，一時(shí)趕忙躬身直道慚愧。裴弈嘆道；“雖是次妃，但孤原本也是想好好辦一辦的，只是眼下即刻要南征，來不及預(yù)備那么些了，婚禮也只能從簡?！痹掚m如此說，但語氣卻極其強(qiáng)硬，不容反駁。

    薛遠(yuǎn)又是一愣，次妃？難道要他女兒給那逆賊的女兒伏低做小么？可他女兒做出這等事，他又能怎么說呢？

    薛遠(yuǎn)其實(shí)搞不懂襄王父子是怎么想的，一面去討伐楚圭，一面卻又留著楚圭的女兒跟侄女兒做媳婦，難道要留著將來入京前祭旗么？

    對于與王府聯(lián)姻這件事，薛遠(yuǎn)一直十分猶豫。將來若是功成，做皇子的老丈人自然風(fēng)光，薛家也會聲勢大噪，但當(dāng)年太-祖剪除功臣勢力的前車之鑒還歷歷在目，襄王未必不會效仿，畢竟自古鳥盡弓藏的前例數(shù)不勝數(shù)，薛家若是成為外戚，那更是眾矢之的?？扇缃袼畠呼[出這等事，他連婉拒的余地都沒有。

    薛遠(yuǎn)越想越煩，從書房出來時(shí)臉色鐵青，當(dāng)下便沖去找薛含玉。他瞧見薛含玉時(shí)，她正病歪歪地躺在床上，額頭上敷著帕子。崔氏見丈夫一回來就兇神惡煞似地要來拽女兒，忙攔住他，卻被薛遠(yuǎn)一把揮開。

    薛遠(yuǎn)猛地揪起薛含玉，抬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怒聲道：“你這孽障，我的臉面都給你丟盡了！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寡廉鮮恥的東西！”

    薛含玉昨晚激憤之下跑去投湖，被救起后又吹了夜里的涼風(fēng)，染了重風(fēng)寒，眼下連下地的力氣都沒有，被薛遠(yuǎn)迎頭這么一扇，更覺頭昏眼花，當(dāng)下一頭栽倒在地上。

    崔氏趕忙扶起女兒，哽咽道：“有話不能好好說么，姐兒還病著呢啊！”

    薛遠(yuǎn)冷笑道：“病著？死了才好！老子就沒這么丟臉過！我出去這些日子，你是怎么教養(yǎng)女兒的？若非婚禮在即，我真想打斷這孽畜的腿！”

    崔氏突然一愣：“王爺已經(jīng)定了？”

    “不然呢？這月二十六就是！”

    崔氏忙問：“怎么這么急？那正妃還是……”

    “自然是側(cè)室，”薛遠(yuǎn)不耐道，“王爺如今心意已定，你不要再插手此事了！”

    崔氏面色灰敗，想再說什么，但薛遠(yuǎn)已經(jīng)大踏步出去了。

    薛含玉昏沉間聽見爹娘的對話，一口氣沒上來，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郭氏得知事情定下來后，臉上的笑壓都壓不住。原本她還發(fā)愁，要聯(lián)姻王爺大約也是緊著給裴璣張羅，但如今出了那件事，情況便迅速朝著她希望的方向發(fā)展。

    不過她如此歡喜，除了終于得償所愿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她可沒忘記薛含玉當(dāng)初是如何倨傲地給她擺冷臉的，眼下可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等薛含玉過了門，看她怎么討回來！

    歇晌后，楚明昭坐在池子邊喂魚時(shí)，抬頭一瞥，瞧見薛含玉被兩個丫頭攙著從對面經(jīng)過。她望過去的時(shí)候，薛含玉顯然也看到了她。她轉(zhuǎn)頭跟丫頭說了什么，隨后便一路被扶著朝這邊走來。

    薛含玉一至近前便命自己的兩個丫頭都退到遠(yuǎn)處，又讓楚明昭將身邊的丫頭也揮退，說有事情與她說。

    楚明昭看她一眼，旋即命元霜與谷雪退開。

    谷雪欲言又止，但見楚明昭以眼神示意無事，便與元霜退了下去。

    薛含玉打量楚明昭幾眼，見她面頰紅潤、容色充盛，忽而笑道：“世子妃近來事事順?biāo)?，必定過得很滋潤吧？眼下還有閑情坐在這里撒餌喂魚?！?/br>
    薛含玉面色蒼白如紙，身子越見纖弱，但嬌柔不減，憔悴之中越顯我見猶憐。

    楚明昭掃她一眼，輕嘆道：“其實(shí)也不過是忙里偷閑。邇來事多，一則是王爺上壽，一則是薛姑娘的婚事。雖則王爺說一切從建，但郭次妃說也不能太寒磣。王妃身子羸弱，那些賬目出入便交于了我?！?/br>
    薛含玉聽得臉色愈白，指甲深深掐進(jìn)了掌心，卻要強(qiáng)自鎮(zhèn)定。她緩了幾緩，才道：“那世子妃真是辛苦了?！闭f著又笑起來，“我今日看書時(shí)，無意間看到了李太白那首，對最后那兩句‘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shí)好’記憶頗深。我記得太史公的史記里頭還有兩句話，‘以色事人者，色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