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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寶回說雅間外頭來的都是少爺平素交好的幾位世家公子,只是有一位眼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 蘇成此刻沒工夫打聽閑事,煩躁地?fù)]手:“別管那些了。來來,你小子機(jī)靈,再來跟爺合計(jì)合計(jì)怎么說動顧潛?!?/br> 隔壁雅間里,裴璣略動了幾口菜便沒了胃口,只慢慢飲著清茶,有意無意地聽眼前這一桌人說話。 李源扭頭見他只喝茶,拿起個金雙耳勸杯,滿斟一杯金華酒,笑著端給他:“世子來了怎能只喝些茶水,來,小人敬世子一杯?!?/br> 裴璣看了李源一眼,心里暗暗對上了他的身份——曹國公李忠的嫡孫。 裴璣仍舊端著茶盞,笑道:“我不喝酒?!?/br> 眾人有點(diǎn)懵,不喝酒您來干啥? 這些世家子弟出身顯貴,但因著封王的皇子都要就藩,所以與皇子王孫打交道的機(jī)會少之又少,尤其王世子一般出生在封地,極少有來京的,因此就更稀罕了。 王世子在京城這地方實(shí)在太稀罕了,他們今天都是來圍觀王世子的,這瞧新鮮機(jī)會簡直百年難得一遇。 眾人猶不死心,輪番上來勸酒,但裴璣態(tài)度堅(jiān)決,始終滴酒不沾。末了,裴璣見眾人意興闌珊,笑道:“我可以與你們猜枚行令,但我喝茶你們喝酒?!?/br> 李源忍不住問道:“那世子為何不肯喝酒?喝酒才能助興啊?!?/br> 裴璣笑吟吟道:“我臨行前清人起了一卦,說我此行不宜飲酒。” 天將暝色,楚懷禮和楚懷定兄弟倆一道回府時,遠(yuǎn)遠(yuǎn)瞧見一眾衣著光鮮的子弟說笑著從天泰閣里一哄而出。 楚懷定見那群人壓脊挨肩、東倒西歪的,料定是一幫出來廝混的醉鬼,不由皺眉。人叢漸漸散開后,又見其間有一戴著纏棕大帽的少年風(fēng)姿華茂、氣度卓異,雜在眾子弟間倒有些突兀。 “大哥你看那個人,”楚懷定抬手朝那少年一指,“長得倒是十二分人才,怎就跟那群佻達(dá)子弟鬼混在一起?!?/br> 楚懷禮聞言看過去,蹙了蹙眉,旋又轉(zhuǎn)回頭,淡淡道:“管那些作甚,左右與我們無關(guān)。”又看向楚懷定,“我今日碰見伯疇時,見他似有些神思不屬,不知是否因著父親的話。” 楚懷定笑道:“大哥覺得伯疇兄猜出父親的意思了?” “極有可能?!?/br> 楚懷定不滿道:“他能娶到昭昭可是天大的福分,他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楚懷禮搖搖頭:“他似乎不是作難……我也說不上來。罷了,明日見了就知道了。” 翌日午飯后,楚明昭安安穩(wěn)穩(wěn)地睡了個中覺。她完全不擔(dān)心魏文倫的事,她覺得這事九成九沒戲。 她一覺睡醒,打著哈欠從床上坐起來,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巧云就急急進(jìn)來,迭聲道:“姑娘快些梳洗梳洗,魏大人已經(jīng)到了,侯爺讓姑娘過去?!?/br> 楚明昭正迷糊著,餳眼看過去:“哪個魏大人?”問完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一下子清醒了,“他怎么來這么早?!”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伯疇是倫文敘的表字,寓意挺好的~ ☆、第十二章 今日并非休沐日,但楚慎如今余暇多,每日從書院巡視回來都還能趕上午飯點(diǎn)兒。小廝遞來魏文倫的名帖時,楚慎正在練字。一見是魏文倫的帖子,楚慎當(dāng)即便命小廝將人領(lǐng)進(jìn)來。 魏文倫今日穿了身鴉青色紵絲直裰,頭上戴著東坡巾,腰間懸著一塊松鹿靈芝白玉佩,一望即知是出了衙門后又回家另換的行頭。 魏文倫一見楚慎就要躬身打恭,楚慎笑著扶住他:“文倫今日清閑些?” 魏文倫微垂著頭,踟躕了一下,道:“今日衙門事少,學(xué)生便趕早來了。” 楚慎領(lǐng)著魏文倫走至?xí)盖?,指了指自己方才寫的兩張草書:“文倫看,我適才寫了一張今草跟一張章草,但總覺不得其神。文倫對草書極深研幾,可有何心得?” 魏文倫作揖道:“先生書翰精妙,學(xué)生實(shí)不敢當(dāng)?!?/br> 楚慎笑道:“文倫不必過謙?!?/br> 魏文倫推辭不過,只得道:“學(xué)生駑鈍,聊獻(xiàn)狂瞽?!?/br> 楚明昭走入書房時,就見魏文倫正低頭看著書案上的幾張翰墨,認(rèn)真道:“今險而章逸,今奇而章偊。今欲速,速貴能留,留則罕失;章欲緩,緩貴能走,走則不滯。今收筆故抑,抑便……” 魏文倫漸漸覺著似乎有些不對,愣了一愣,跟著就聽到先生輕咳一聲,他猛然意識到什么,驀地抬起頭。 楚明昭從前見過魏文倫兩回,第一回是她實(shí)在憋不住好奇想瞧瞧她爹天天念叨的不世奇才到底長什么樣,就躲在屏風(fēng)后偷覷。第二回是她在她爹書房里湊巧碰見的。 眼下再見,他風(fēng)神一如往昔,只是比當(dāng)初未入仕時瞧著沉穩(wěn)些。 魏文倫生得清雋儒雅,身形頎長,氣韻恭謙溫和但通身上下無處不透著文人專有的風(fēng)骨,楚明昭覺得他肯定是個執(zhí)拗的硬骨頭。這種人必定不會為錢色權(quán)勢而折腰,所以她覺著魏文倫如果應(yīng)允那必是看在她爹的面上。 魏文倫不知在想什么,立在原地僵了片刻,須臾回神后,尷尬地直道失禮,連著給楚明昭打恭三下。他這樣客氣,楚明昭倒有些不好意思,還了萬福,便垂眉斂目地站在了楚慎旁側(cè)。 楚明昭暗暗瞟了魏文倫幾眼,但沒從他臉上看出什么端倪,她甚至覺得魏文倫的神色似乎有些怪異。 她有些著急。 不過這也不打緊,魏文倫肯定不會當(dāng)場應(yīng)下,等他回去與他母親商量時,她就去游說她爹。只可惜她不能跟魏文倫單獨(dú)相處,不然她可以全方位多角度地向魏文倫展示她有多么不通文墨,魏文倫到時一定會當(dāng)場嘔血,自此打死也不娶她。 楚明昭只立了片時,楚慎便讓她回了玉映苑。楚明昭覺得她的閨閣生活還能持續(xù)很久,嫁人大約只能隨緣。她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一時間心里倒有些五味雜陳。 將近酉牌時,裴琰估摸著裴璣快回了,打算去他院子里堵他。 他昨天來尋裴璣時便撲了個空,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他回來。今日浸早又來,結(jié)果仍舊沒見著人。裴琰聽裴璣院中小廝說世子昨日酉時方回,干脆就掐著這個時辰來堵他。 裴琰雖為兄長,但他僅是郡王,裴璣卻是王世子,真要論起來,裴璣比他身份尊貴。就好像裴璣可以乘親王象輅,但他不行。只是來時為著方便,便沒在意逾制的問題,兄弟兩人坐到了一處。 于是眼下裴琰要入裴璣院子時,被門口的護(hù)衛(wèi)攔了下來。 裴琰沉著臉道:“休攔著我,我要進(jìn)去等阿璣?!?/br> “世子并未有所交代,郡王還請先回?!?/br> “我們兄弟見個面還需與你們知會?你們算什么東西,”裴琰冷笑,“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