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下忙站起身來，迎接淑妃娘娘。

    果然見淑妃領(lǐng)著一隊(duì)宮人入內(nèi)，進(jìn)了寢殿，那些宮人們便止步，淑妃一人到了跟前兒，行禮過后，道：“皇上今日覺著如何了？”

    成帝雙眼略有些陰鷙之意，打量著淑妃，見她面容仍似昔日少女一般，卻才緩緩一笑，道：“好多了，你如何來了？”

    淑妃道：“臣妾惦記皇上龍?bào)w，故而放心不下，特來探看。”

    成帝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有心了，這許多年來，多虧了你在朕身邊兒?！?/br>
    淑妃笑道：“這不過是臣妾的本分罷了。”

    成帝一拍身邊兒坐榻，道：“你過來坐著，讓朕看看。”

    淑妃眼中透出幾分詫異，卻果然邁步上前，坐在了成帝身側(cè)，成帝轉(zhuǎn)頭，凝眸細(xì)看淑妃，目光之中，竟泛出幾分溫柔之意來。

    淑妃不由怔住，就也定睛看著成帝，這一刻，兩個(gè)人都無言語。

    含煙在旁，忽地有些后悔，正猶豫著要不要退下，卻聽成帝嘆道：“愛妃終究也是老了?！?/br>
    原來成帝上了年紀(jì)，眼神自有些不大好，遠(yuǎn)看淑妃，還覺似昔日二八少女般的情形，近看，卻畢竟不是少年時(shí)的嬌嫩容顏了，因此發(fā)出感慨。

    淑妃聽了這句，猛地一震，原本面上還有些柔情蜜意之色，此刻，就像是碎裂的冰一般，紛紛墜落。

    成帝兀自嘆道：“朕還記得，當(dāng)初你們剛?cè)雽m的時(shí)候……唉……”然而青春年少，畢竟不可再得了，本想從她身上再挽住昔日的影子，近看，那幻夢(mèng)終究還是破滅了。

    此即，淑妃凝視著成帝，道：“皇上還記得臣妾?jiǎng)側(cè)雽m時(shí)候的樣子？”

    成帝笑道：“如何不記得呢？你那時(shí)候的脾氣，比這時(shí)侯差多了，暴躁的很，然而朕偏喜歡你那樣……”

    淑妃也嬌笑了聲，瞬間仿佛也回到昔日年少時(shí)分，便道：“皇上那時(shí)候還對(duì)臣妾說，我論起氣質(zhì)高雅來，不及皇后娘娘，論起溫柔大度來，不及德妃，然而皇上卻最喜歡歇在我宮內(nèi)呢?！?/br>
    成帝也笑了一聲，眼底復(fù)泛出幾分柔情，道：“此刻，也只有你陪在朕身邊了?！?/br>
    淑妃挑唇笑道：“是啊……連臣妾也是沒想到，我們?nèi)齻€(gè)當(dāng)中，卻竟是我陪著皇上到如今……”

    成帝點(diǎn)頭不語，握著淑妃的手，說道：“這些年來，也多累了你了。”

    四目相對(duì)，淑妃笑道：“多謝皇上，能為皇上養(yǎng)育皇子，又伴駕至今，也是臣妾的榮耀。”淑妃說著，就看了含煙一眼。

    含煙忙順勢(shì)道：“臣妾暫且告退?！?/br>
    成帝一怔，差點(diǎn)兒忘了她還在，聞言便一點(diǎn)頭，含煙忙后退幾步，匆匆地出寢殿而去。

    等含煙退后，淑妃便緩緩靠在成帝肩頭，道：“臣妾陪著皇上到如今……肅王也是這樣的年紀(jì)了，偏偏太子出了事，皇上也該早點(diǎn)再立太子呢。”

    成帝垂眸看她，說道：“你是說，讓朕立肅王為太子？”

    淑妃道：“皇上如此寵愛臣妾，肅王又是二皇子，太子既歿了，自然是輪到肅王了，莫非皇上覺著肅王不妥當(dāng)么？”

    成帝道：“肅王倒是不錯(cuò)?！?/br>
    淑妃轉(zhuǎn)頭看他，道：“既然皇上也覺著他不錯(cuò)，如何不趁早立了？可知道滿朝文武都也在議論此事？江山社稷將交在誰人手中，早一日定了，人心也早一日安穩(wěn)?！?/br>
    成帝笑了笑，道：“愛妃連滿朝文武在議論都知道了？”

    淑妃心中一凜，面上卻仍笑說：“臣妾雖是在后宮里，卻也常聽那些宮女太監(jiān)們碎嘴，偶然聽了一些罷了?；噬峡蓜e疑心臣妾如何，臣妾不過是覺著立嗣要趁早兒罷了，何況肅王這些年來勤勤懇懇，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覺著呢？”

    淑妃說罷，成帝若有所思地，問道：“你心里巴望著肅王為太子？”

    淑妃道：“肅王是我親生的，臣妾當(dāng)然是想他承繼大統(tǒng)，何況肅王也很有皇上之風(fēng)，三個(gè)皇子之中，他是最像皇上的，皇上不覺著么？”

    成帝沉默不語，淑妃端詳著，心中微冷，道：“臣妾陪伴皇上這許多年，難道……皇上連這個(gè)都不能應(yīng)承嗎？”

    成帝終于說道：“這件事，朕還要再細(xì)想想，并要同眾大臣商議，再做定論?！?/br>
    淑妃驀地起身，瞪著成帝，一言不發(fā)。

    成帝被她這般狠狠看著，任憑是九五至尊，心中也有些森然之意，道：“朕知道你心中不快，然而這不是等閑之事，不能憑你說了，朕便依從?！?/br>
    淑妃微微瞇起眼睛，道：“皇上心里，并不屬意肅王，是不是？”

    成帝道：“都是朕的兒子，朕一視同仁罷了?！?/br>
    淑妃道：“如今不過是肅王跟熙王，論資歷，論長(zhǎng)幼之序，總也該輪到肅王了，皇上尚且推三阻四，是何意？”

    成帝有些不悅，便道：“放肆。后妃不得干政，立誰為太子，朕自有計(jì)較。”

    淑妃看了成帝半晌，竟笑起來，道：“我好歹陪了皇上一輩子了……皇上的心總不在我身上，倒也罷了，如今，連區(qū)區(qū)皇位也得不到么？”

    成帝聞言色變，喝道：“你是瘋了不成？胡說什么！”

    淑妃斂了笑，默默看著成帝，終于說道：“最是無情帝王家，我本來早該明白這個(gè)道理，卻用了一輩子才明白過來。早知道這樣，我就像是皇后一般，從一開始就看清楚皇上的心不能指望……趁早兒絕情棄愛的，倒也好過些，不至于白巴望這許久，什么都落了空?！?/br>
    成帝擰眉，垂眸片刻，嘆道：“罷了，你退下罷，朕想一個(gè)人歇息?！?/br>
    淑妃聞言后退兩步，終于說道：“皇上這輩子，可真正喜歡過什么人？”

    成帝越發(fā)皺眉，一聲不吭。淑妃又定睛看了他片刻，本想再問一句，卻只長(zhǎng)長(zhǎng)嘆息一聲：“臣妾告退了?！鞭D(zhuǎn)身出殿而去。

    寢殿靜寂森冷，成帝抬頭喚道：“來人……良妃呢？”

    楊九公匆匆進(jìn)來，躬身道：“皇上，良妃娘娘才回宮去了?！?/br>
    成帝道：“傳她來……”

    楊九公才領(lǐng)命欲走，成帝忽又道：“且住，不必去喚良妃，出宮去……到應(yīng)公府里，把懷真宣進(jìn)來?！?/br>
    楊九公怔道：“皇上說的是唐三少奶奶？”

    成帝這才記起來，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