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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太子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3

分卷閱讀103

    欠了點膽略,卻不是心思歹毒之人。反正我們現(xiàn)在也沒別的選擇,不妨冒險信他一回?!?/br>
詠臨對他信心十足,點頭道:“如果哥哥也這么說,絕對就是可信的了。父皇說過,當皇帝最要緊的是一雙眼睛,要會看人用人,能分是非,辨大局。他老人家挑你當太子,當然就是說你有一雙好眼睛?!?/br>
詠善一陣沉默。

“哥哥,我是不是說錯什么了?”詠臨見他神情不對,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懊悔不已,往自己臉上輕輕搧了一下,罵自己道:“看你亂說話,看你亂說話!”

詠善抓住他的手,不許他亂搧,淡然一笑,“又不是小孩子,別做這種惹人笑話的事。父皇那話,是什么時候說的?”

詠臨露出思索的樣子,不太肯定的道:“是我從封地回來后,第一次去給父皇請安時說的?誰記得呢。唉,父皇真是的,喜歡哥哥的時候,夸得不得了,現(xiàn)在一翻臉,就一道圣旨把人關內(nèi)懲院審問。怪不得說伴君如伴虎,唉,唉,誰叫我們是皇帝的兒子呢?”

“父皇??湮覇?”

“那當然。那時候哥哥剛剛冊封太子嘛。”詠臨悻悻道:“我現(xiàn)在覺得咱們當皇子的,就和當妃嬪一個樣,被父皇喜愛時就是個寶貝,不喜歡就丟到冷宮,你看麗妃,不就是一個榜樣?還有詠棋……算了,不提詠棋!”

當夜圖東又來了一趟,這次是送厚褥子。

因為是拿著東西進牢房,內(nèi)懲院這等重地,不管是誰弄東西進來,都要照例搜查一番,自己人也一樣。

圖東拿著褥子進來,后面就跟著兩個陌生面孔的差役,一進來,面無表情地走到床前,把新舊褥子里外細細翻查了遍,連縫線口都細細用指頭摸了一道,查不出什么,才向圖東點點頭,退到門外。

有人在,圖東也不方便說話,只朝詠臨承諾似的看了一眼,就轉身出了牢房。

不管怎么說,有了圖東幫這點忙,至少日子好過一些。

詠臨等他們都走了,過去看看送過來的褥子,點頭道:“圖東算有良心,這褥子十成新,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掏銀子給咱們買的。哥哥,等以后出去了,我們可不能忘了這人?!?/br>
詠善若有所思,詠臨又喚了兩聲,才頷首,慢慢道:“你說的對,疾風方知勁草,像我們這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皇子,不遇上這等挫折,未必就能把手下這些人看清楚。”

詠臨把臉探到窗邊,隔著鐵柵感覺一下外面的溫度,縮回來道:“我都懊悔今天的大太陽了,雪化了天更冷,這里沒有地龍火爐,真折騰人的。哥哥,我們把褥子堆一處睡,兩人擠著取暖,免得凍病了?!?/br>
把所有被褥都搬一張木床上,笨手笨腳的鋪好。

詠善沒說什么,脫了靴子。

他們倉促被關,沒上面人關照,牢房里也沒預備別的衣裳,兩兄弟和衣躺下,隨便把被子蓋在身上。

兩人并肩,手腳伸得直直,仰天躺著。

說是睡,其實一絲睡意也無。

很久,詠臨發(fā)出一點聲音。

“哥哥?!?/br>
“嗯?還沒睡?”

“睡不著?!痹伵R睜開眼,直勾勾看著頭頂上難看的牢房頂,低聲道:“越想睡,越滿腦子東西。我一會兒想起在淑妃宮里母親給我準備蓮子百合湯水,一會兒想起我們?nèi)齻€在太子殿下棋,那光景多好,詠……他和你下棋輸了,還欠了你一幅字,那時候,我們兄弟多好……”

詠善沒作聲。

他閉著眼睛,讓黑暗慢慢浸潤自己,仿佛想讓自己輕輕地,輕輕地從這片混濁中浮起來。

“睡吧,弟弟,睡吧?!痹伾粕钌钗艘豢跉猓岷偷氐溃?坦只是一場噩夢,等你醒了,就什么都變回原樣了。你要……沉住氣?!?/br>
他在被子底下,把手伸過去,握住身邊的詠臨的手。

詠臨同樣緊緊地握住了他的。

從沒有一刻,詠善覺得他和這孿生弟弟如此血rou相連。

這一剎,他由衷感激淑妃,感激她賦予了自己一個生命中的奇跡,讓他早在腹中被孕育,只是茫茫中一點粉塵時,就擁有了一個永遠:水遠和自己血rou相連的兄弟。

不敢相信,自己曾經(jīng)如此嫉妒他,憎恨他。

不敢,相信。

第二天一早,牢房門下鎖的聲音響起。

詠臨一聽聲響,早就一個猛子坐起來。詠善卻還靜靜躺著閉目養(yǎng)神,孟奇領著幾個差役進來后,才緩緩坐起來,定了定神,從容問道:是要提審?”

孟奇道:“是?!?/br>
詠善下床蹬靴,長身而起,慢條斯理地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皺,對孟奇道:“取些清水來,我要洗把臉。”頓了頓,溫和地道:“不能給清水,從外面地上取點殘雪也行?!?/br>
孟奇暗暗詫異。

偌大朝廷,每年被關入內(nèi)懲院的落難皇族貴戚多了,平日威風八面,跺一跺腳都能教地面震兩下,可誰進來不是滿心惶恐,或落魄失魂,顫栗求饒,或色厲內(nèi)荏,喝吼怒罵,失態(tài)是常見事。

只有這位被關進內(nèi)懲院的太子殿下,才十六歲的年紀,竟能寵辱不驚,安然處之,真教人不能不服。

身上這股冷銳犀利又不失高貴的逼人氣勢,是別的皇子身上難以看到的。

“殿下雖然關了進來,畢竟是皇子,我們怎敢連清水都不供?是小的疏忽了?!泵掀娌槐安豢旱溃骸靶〉倪@就叫人去取。”

回頭吩咐一個差役,“呆站著干什么,還不快點取水過來?還有干凈的白巾,水要熱的,快!”

差役拔腳跑著去了,不一會兒捧著一盆熱水過來,肩上搭著兩塊干凈白巾,因為自己兩只手不夠使,還多叫了一個同僚在后面幫忙拿漱口之物。

孟奇他們在一旁等著。

看詠善和詠臨他們洗臉漱口,弄得清爽了,孟奇才又過來,“雨位殿下既然梳洗過了,請移步。”

詠善點點頭,和詠臨一起在孟奇等人的押送下走出牢房。

詠善對這里并不陌生,跟在孟奇后面拐過右面,心里已經(jīng)明白對自己的審問設在了內(nèi)懲院的審訊廳。

要到達那里,必須穿過一條漆黑信道。

當日詠棋被押回京城,關入內(nèi)懲院接受審問,就是經(jīng)過這段長長的令人壓抑的通道到達審訊廳,見到了在里面早就等待著他的詠善。

詠棋當時的心情,會和自己一樣嗎?

詠善穩(wěn)穩(wěn)地往里面走著,思潮起伏,不勝晞噓。

那個背著他偷了書信,還把信燒掉的人,那個到最后終于把他弄進內(nèi)懲院,自己卻急得吐血,把床單染出一片沭目驚心殷紅的人,現(xiàn)在到底怎樣了?

太醫(yī)看過了?

藥方是怎么寫的?

到了此刻,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詠善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去想,去感覺,去思念。

他該生氣,或者怨恨,至少也應該像詠臨那樣,迷惑不解,抓著詠棋問一句你為什么這樣做?你恨我嗎?

可自己卻一點想這樣做的意思也沒有。

對于詠棋的所作所為,詠善根本抽不出心思問為什么,問恨不恨。

他竟覺得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