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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了。”這話把詠棋聽得心驚瞻顫,連手都忘了縮回來。兩人一站一坐,僵成兩個泥塑似的,目光直直地撞在一起。半天,詠棋倒吸一口氣,勉強(qiáng)鎮(zhèn)定下來,別開了目光,問:“你這話什么意思?”詠善懾人的目光終于消失。他撇了撇唇,答非所問地吐了一句,“我累昏頭了,這場雪真大。王太傅該到了,哥哥,我們讀書去吧?!?/br>第十八章兩人到了靜心齋,老太傅王景橋也是剛到。大雪天坐暖轎,畢竟不如家里暖和,他上了年紀(jì),自然比青春年少的皇子們怕冷,正在屋里頭靠著暖爐搓手,喝送上來的滾茶,看見兩位皇子攜手來了,才重新端起太傅的架子,矜持地坐直了身子。詠善和詠棋入了座,就開始講課了。“今天,咳咳,還是說一下上次沒講完的,嗯?詠善殿下,你有話說?”詠善在座中點了點頭,微笑著問:“太傅是極精通老莊的。能不能今天暫不說?老莊本里,前面有一章,里頭的一句話,學(xué)生看了好久都不明白,想請?zhí)迪冉o我講講那個。”“哦?哪一章?哪一句啊?”王景橋擱了書問。詠棋也好奇地轉(zhuǎn)頭看著詠善。詠善從容道:“就是那句,圣人不仁?!?/br>王景橋了然似的,輕輕“哦”了一句,“原來是這個?!甭掏痰匾苿幽抗?,找到了坐在一旁的詠棋,“詠棋殿下,這一句,你過去也該學(xué)過吧?”詠棋恭謹(jǐn)?shù)卣酒饋恚故执鸬溃骸笆堑?。學(xué)生從前跟著雷太傅,略聽過一點。”“嗯,那就請詠棋殿下,咳,給詠善殿下講一講這句吧?!?/br>詠棋一怔,別過眼睛去和詠善對了一眼。圣人不仁,是他隨意從老莊里面挑出來的一句,寫成字給詠善當(dāng)彩頭的。也不知道詠善為什么這么不痛快。到現(xiàn)在還為這個生氣?“是?!痹伷迩辶饲迳ぷ樱D(zhuǎn)過半邊身子,對著詠善,緩緩地用他悅耳的聲音闡道:“圣人不仁中的仁,是指偏私之愛,未曾放眼大局,做到天下為公,那是小仁。圣人的不仁,讓眾生放手而為,各有生死,各安天命,不拘束,不偏頗,這種不仁,其實正是最大的仁愛。所以,圣人不仁,并非說圣人無情,只是因為太過有情,反而看似無情了?!?/br>侃侃說完,看看詠善,又回頭看看太傅。王景橋瞇著昏花老眼,似乎挺滿意,點頭道:“殿下請坐,雷淘武也是博學(xué)之人,老莊之道,講得有幾分見地?!庇謫栐伾?,“詠善殿下,這一句,大概都明白了嗎?”詠善卻掀著唇角,笑了一下,態(tài)度恭敬地道:“詠棋哥哥說得再好,畢竟年輕,怎么比得上太傅的年歲見識?學(xué)生斗膽,請?zhí)翟侔凑兆约旱囊馑贾v一講這句。”他如此執(zhí)著于“圣人不仁”,詠棋都奇怪起來,不禁瞅著他打量。詠善的目光,卻軟綿綿的跟釘子似的,鍥而不舍,只深深看入老太傅不見底的眼里去。王景橋老臉皺了皺,一臉高深莫測,似喜非喜,又啜了一口茶,才矜持莊重地慢慢開口,“越高深的道理,越要往淺處講。詠善殿下問得好,圣人不仁,到底該怎么解?這句話,古今有多少個聰明人,就有多少種解法。要我自己說,就是四個字?!?/br>詠善眸光霍地一掠,沉聲問:“哪四個字?”“物競天擇?!?/br>干巴巴的四個字,里面藏了沉甸甸的石頭似的,王景橋平板無奇的語氣,不知為何,竟能給人心上壓了一塊重鐵似的感覺。連詠棋這個懵懂旁聽的,也無端心頭一沉,疑惑地打量起面前這個老態(tài)龍鐘的太傅來。詠善默然,又清楚緩慢地問:“請?zhí)蛋盐锔偺鞊襁@四個字,再講一講?!?/br>“講不得?!蓖蹙皹蚩嘈Φ溃骸耙呀?jīng)講到最明白了,實在不能再淺了?!?/br>他擺了擺手,動作遲緩地摸索著扶手,從椅上起來,自言自語地喃喃道:“林子里面猛獸多啊,林中虎為王,可誰見過護(hù)著兔子的老虎呢?護(hù)著兔子,老虎要對付豺狼獅子,就會比往常顧慮上十倍,危險萬分。物競天擇,圣人不仁,不是不疼兔子,他是怕老虎和兔子都活不成啊。唉,天太冷,老臣身子骨熬不住了,今日告?zhèn)€假,請兩位殿下容老臣早退吧。”向詠棋和詠善行了禮,擺手不要他們送出門,在兩個小內(nèi)侍攙扶下,蹣跚著走出了靜心齋。詠臨暫時和母親住在一處,他身體壯實,也不怕冷,大早就爬了起床,打算溜去找兩個哥哥賞雪。不料到了淑妃宮門,被早得到叮囑的侍衛(wèi)攔住,死活不讓他出門。詠臨出不了門,像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猴子一樣,郁郁不樂,只好轉(zhuǎn)回來找淑妃。到了淑妃房里,才發(fā)現(xiàn)淑妃半倚在床上,神色委頓,腮幫子紅得不尋常,疑道:“母親怎么起得這么早?不會是哪不舒服吧?”他在淑妃面前向來沒規(guī)炬,撩了衣襬就往床邊坐下,伸手探了探淑妃前額,猛地變了臉色,跳起來叫道:“不好!真的病了!好燙手!來人,傳太醫(yī)!快點快點!母親,您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身上冷不冷,我要他們加點炭火來。”淑妃拉住轉(zhuǎn)身要出去喚人的兒子,“毛躁什么?坐下吧。母親沒什么大病,只是有點著涼。畢竟年紀(jì)大了,不中用,昨日去看你詠善哥哥,在雪里來回一趟,居然就扛不住了。已經(jīng)派人去傳太醫(yī),別亂叫喚,母親心里好不容易安靜一點呢,詠臨,你陪母親敘敘話?!?/br>詠臨雖然大剌剌的,天性卻有一股罕王的誠心,看見淑妃病了,頓時比平日聽話了十倍不止,乖乖坐下來,忍耐了一會兒,又笨手笨腳地要幫淑妃掖被子。“你就坐著吧。這么莽莽撞撞的,日后也不知哪家姑姑栽你手上,被你氣死?!笔珏胂舶霊n地瞥詠臨一眼,臉上帶了一絲微笑。詠臨樂呵呵道:“還沒輪到我呢,這婚姻大事,怎么也先是詠善哥哥在我前面?!?/br>“昨天送過來的畫像,你都看了?”“嗯。”“你也該幫你哥哥挑一挑,告訴母親,覺得哪家閨秀最好?”詠臨仰著脖子想了想,聳肩道:“無所謂,我看啊,女人在哥哥眼里都是一樣的,從小就沒見過他喜歡過什么美人。父皇給他的美貌宮女,收了也就收了。挑哪個恐怕都一樣?!?/br>淑妃橫他一眼,“什么一樣?不動腦筋?!卑咽峙渤鰺岜桓C,指頭輕輕戳了兒子額頭一下,笑罵道:“你呀。這人選分量可重呢,挑出來,將來就是你嫂子,太子妃,日后就是國母……”正說著,一個內(nèi)侍進(jìn)來稟報,“娘娘,太醫(yī)院的張大醫(yī)到了?!?/br>淑妃停了和兒子的說笑,稍往上坐直了,“是那個叫張云風(fēng)的太醫(yī)?”“是,太醫(yī)院的張云風(fēng)。全照娘娘吩咐,特意召過來的?!?/br>淑妃緩緩點了點頭,看向詠臨道:“你嚷嚷著玩雪,嚷了大半天了,去吧。崇英,你跟著詠臨殿下一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