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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著鞋一看,明明昨晚上從里面上鎖的房門,鎖匝被人抽開到一旁,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干的,張寶華一陣氣悶,恨自己怎么睡得跟頭豬一樣,被人拔了衣服都不知道,又恨官澤,半夜?jié)撨M人的房間,真是……真是……不知廉恥!郁悶至極的穿好衣服,吳喜端著水盆進來,見張寶華氣哼哼的模樣不解:“誰惹到你了?”張寶華懶得搭理他,洗臉潔牙。“廚房里早上蒸了包子,煮了粥,還清炒了些小菜,”吳喜端著盆準(zhǔn)備出去:“少爺想吃什么?中午呢?想吃什么我去讓廚房準(zhǔn)備?!?/br>張寶華瞥他一眼:“嗯?”來了縣衙之后他吃什么都是吳喜端什么來就吃什么,當(dāng)然,官澤肯定會來和自己一塊兒吃就是,今兒吳喜怎么特地問了。“王爺今天一早就出去了,今兒恐怕回來得晚,不能陪少爺用膳,”吳喜解釋道:“臨走的時候特意吩咐少爺醒來了問問少爺想吃什么,好讓廚房備著?!眳窍舱f完站在原地心道這下少爺又得發(fā)火了,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張寶華便生氣的嚷嚷起來:“不吃!什么也不吃!你們怎么都這么聽他的話,他讓你們干什么你們就干什么嗎?!吳喜,你到底是誰的小廝!”吳喜無奈,他真是不知道張寶華是怎么了,撇開王爺?shù)纳矸莶徽f,官澤算是張寶華的救命恩人,更何況人家是王爺,旁人哪里能有機會高攀,可自家少爺?shù)购茫坏桓兄x,反倒像恨死了官澤一般,吳喜見張寶華在王爺面前不是擺臭臉就是冷嘲熱諷嚇都嚇?biāo)懒?,生怕王爺一個不高興他們幾個小命不保,不過看了幾次吳喜也算是看明白了:不管張寶華怎么作,王爺卻依舊順著他,弄得他們幾個奇怪得很,王爺他們不敢問,問了幾次張寶華是為何都叫他給罵了回來,也就沒人敢問了。“少爺,你要想生氣便氣,但飯總要吃不是?”吳喜說完轉(zhuǎn)身出門:“我一樣給你拿點?!?/br>早飯端來的時候張寶華還是坐下吃了,當(dāng)了幾年平民百姓過了苦日子,他早就學(xué)會了不管天大的事,吃飯最重要。“周生呢?哪去了?好幾日不見了,”張寶華一邊吃一邊問道。“跟著陸副尉去軍營了,那小子和陸副尉很是要好,我也是前幾日才知道他竟然救過陸副尉,幸好當(dāng)初他救過陸副尉的命這才能把少爺從大牢里救出來,”吳喜唏噓道。“他去軍營里干什么?”張寶華皺眉:“他要當(dāng)兵?”“不知道。”吳喜搖頭:“等他回來問問,對了少爺,咱們一個月前低價賣出去的酒鋪王爺出錢買回來了?!?/br>“咱們沒有銀子嗎?”張寶華不悅的說道:“孫章不是已經(jīng)把銀子還回來了?怎么要他出銀子,那是我的酒鋪,我自己買,不要任何人的施舍,”說著站起身來伸手到吳喜面前:“銀子呢,拿去還給他。”“在夫人那,”吳喜無奈的說道:“少爺,當(dāng)初賣酒鋪是不得已而為之,況且是急賣,買家價錢壓得極低,現(xiàn)在用原來的價錢根本買不回來的。”言下之意便是如果不是官澤,他們根本買不回來酒鋪。張寶華忽然沒了胃口,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手里的勺子無意識的攪弄碗里的白粥。心里生出一股nongnong的悲哀,自己當(dāng)真是個一事無成的廢物。前世想自己做買賣,識人不清,被人利用,害了至親之人慘死;今世想遠離是非,帶著娘親安穩(wěn)度日,過平凡百姓的生活,卻時運不濟,遇天災(zāi),遇貪官,遇小人,又險些害了娘,到頭來救了他的竟然是這輩子最不愿見到的人。攪弄的動作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下來的,張寶華心一點點沉下去,他恍惚覺得整個人掉進了泥潭里,越想爬出來,卻越被扯著往下拉,黑乎乎的淤泥快要把他裹壓得喘不過氣來了。“少爺?少爺?你怎么了?想什么呢?粥都涼了?!?/br>“嗯?”張寶華如夢初醒般看了一眼被他攪得不成樣子的粥,放下勺子,淡淡道:“撤了吧?!?/br>夜半官澤處理完公事匆匆趕回來,推開自己房門便看見張寶華沒有點燈,安靜的坐在房里。“你……在等我?”官澤小心翼翼的開口,點了蠟燭。張寶華抬起頭,目光定定的望著他,雙眼里沒有一絲神采,如同深秋的夜晚一樣死寂,聲音喑?。骸巴鯛敚愕降紫胱鍪裁??!?/br>官澤對上張寶華的雙眼,心倏得一沉。“王爺,我累了,求求你,放過我,我只是一個賤民,王爺想玩,京城那么多公子小姐愿意爬上你的床,求求你,發(fā)發(fā)慈悲,放過我,放過我一家?!?/br>張寶華說完,撲通一聲跪在官澤面前。這一世他從未跪過任何人,在縣衙見到官澤的這一個月來他從來就沒想過去向他下跪。因為,這是他的仇人,他的殺母仇人,他可能沒什么骨氣,但卻做不到去跪他。可是今天他忽然明白了,在堂堂恭順親王的面前,他一個草民真的如螻蟻一般任他左右生死,他對他冷嘲熱諷,甚至于激怒他,以張寶華對官澤的了解,那個驕傲的人怎么可能容忍他至此,他一定會狠狠的踢他一腳然后趕走他,再差也不過是殺了自己,可他萬萬沒想到他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張寶華不想深究官澤為何變成這樣,他只想離開這里,從此見不到他最好。他怕自己忍不住會提刀殺了他,只要趁他不注意用匕首捅向他的胸口,那就報仇了,一了百了了,也不用還要每日打起精神去面對他,也不用日日飽受和血仇共處一室的煎熬。可他不是孑然一身,死了便死了,他還有娘親要侍奉,還要為吳喜和周生性命負責(zé)。張寶華沒有辦法了,他生得煎熬,死,也不敢死。他跪在地上,挺直脊梁,雙目死死的撐著,爬滿了嫣紅的血絲。第二十一章張寶華說完跪在地上等著官澤的答復(fù)。官澤抬腳走到張寶華面前蹲下身子刀削似臉龐上充滿了疲憊,一雙眼睛深邃得仿佛要將張寶華吸進去,張寶華直直的看著他,官澤抬手,似乎想摸他的頭發(fā),張寶華看穿他的意圖,側(cè)過頭躲開了他的手,眼里閃過一抹嫌惡,盡管很快就消失,但還是被官澤捕捉到了。官澤眼中劃過受傷,慢慢收回手,聲音沙啞:“倘若我說不呢?!?/br>張寶華深吸一口氣,慘然笑了:“草民一介布衣,性命如螻蟻,王爺要草民生,要草民死,不過一句話的事,草民賤命一條,最值錢的也就這條賤命了,草民索性用這條命乞求王爺放草民一家離去。”說完重重的彎下腰,咚的一聲,磕了一個響頭。那磕頭的聲音像是一把鈍鈍的匕首在一刀一刀割著官澤的心臟,痛的他不知所措。低著頭看向張寶華單薄的后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