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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疏窈文案:此世何惜?唯一人耳。此世何失?唯一人耳。此世何往?再無棲處。內(nèi)容標(biāo)簽:搜索關(guān)鍵字:主角:容子棲,蕭宛┃配角:┃其它:第1章無棲【零】君不見,空城斷戟狼煙冷,棄臺殘火馬革溫。【壹】狼煙遍起,鐵蹄過處,新骨上殘血未干。城幾乎空了,守將棄城,能逃的都逃了——其實逃走的也只是在下一城的殺戮或是饑荒中掙扎,掙扎不過的,便入了獸或人的腹。然而城中仍有人跡。是無家的孩子,本就無法逃遠(yuǎn),于是躲藏在城外山中,趁著殺戮暫時休止,到城中搜尋人家里來不急帶走的吃食。城中四處皆是一片死寂狼藉。一群十五六歲的少年聚在一處,一只手揚起又落下,“啪”的一聲打在什么上,在這樣死寂的城中倒顯得頗為響亮。“你們在做什么?”“容子棲?你來做什么?和我們爭食?”“讓開?!?/br>一群少年緊盯著面前這分明與他們一般年歲卻高出他們半頭的少年,悻悻散開幾分,容子棲終于看清了這群少年中間圍著的是個瘦瘦小小、看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孩子。這孩子臉頰已被打的紅腫,裸露在外的細(xì)瘦手臂和腳踝上皆有淤青,竟仍是咬緊了牙關(guān),死死攥著手里一個臟了的饅頭。容子棲拉起地上的孩子便要走,群聚的少年終于反應(yīng)過來:“容子棲,這小子一人獨占一個饅頭你就這么帶他走了?!”容子棲不答,只是拉著人便走。“容子棲!你不要仗著會幾下拳腳功夫就欺人太甚!”一個少年嚷著便撲上去奪那孩子手上的饅頭。容子棲一手仍拉著那孩子,腿上卻是一踢已出,正中那少年胸口。那少年倒退數(shù)步,跌在地上,掙扎著仍是坐不起來,面色煞白,雙眼卻憋得赤紅,五官扭曲,竟是連痛呼都難以出聲。一群少年齊齊倒抽一口涼氣。“這城里余糧雖不多,卻也不至于到你們這一群人要從一個孩子手里奪一個饅頭的地步?!比葑訔林暎m是少年,卻已透出幾分威勢,說完便拉著人向城外去。再沒有人上前來攔他。城外山中天造一xue,即是容子棲如今的棲身之所。容子棲領(lǐng)著人入了山洞,打了溪水來,使那孩子擦凈臉上、手上污垢,見那孩子吃完手上攥的那個饅頭似仍未飽,又取了存于山洞中的干糧——其實也并不多,不過是容子棲先時于城中尋得——取幾個稍干凈些的遞給那孩子,方仔細(xì)打量這孩子容貌氣質(zhì)。這孩子臉頰雖仍紅腫,卻仍隱不住膚色白皙,臉頰細(xì)嫩,眉目幾可入畫,因著剛剛哭過,杏目中多一層水汽,雙眼微紅,分明是男孩,竟偏偏帶出七分楚楚可憐之意。饒是嚴(yán)謹(jǐn)莊肅如容子棲,也看得有些癡了。那孩子大口吃完了容子棲遞給他的幾個干糧,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怯生生道:“謝、謝謝?!?/br>“不必,”容子棲匆忙回神,沉聲掩飾住那半分的慌亂,“我叫容子棲,你叫什么名字?我過去不曾見過你?!?/br>“我叫蕭宛,原不是這城里的人,”蕭宛似乎還有些膽怯,聲音細(xì)若蚊蠅,“我同父母從京城來這里避亂,不想剛?cè)氤抢?,便遇上城中大亂,爹和娘……”瘦弱的孩子說到一半,忽然眼里蒙上一層厚厚的水汽,雙手緊握成拳,不再開口。容子棲早見過太多人從世上消失,自然知道蕭宛沒說完的是什么,卻仍是不知道該說什么。面對死亡,一切都顯得蒼白而無力。【貳】山洞一時成了容子棲和蕭宛共同的棲身之所,后來二人又在山中造了小小的木屋,甚至還養(yǎng)起了一只容子棲獵來的白兔。于蕭宛,其實棲身何處并不要緊,他所害怕的,是如未遇容子棲時一樣孤身獨處于人世荒原之上,似乎處處皆是人山人海卻無一人能看到自己。山中溪水融凝幾度。新皇篡位,改國號為兌,帝號兌元。世事塵埃初定,山下城中漸漸又有了人煙,于是容子棲憑著一身武藝打獵為生,將所獵獸皮下山換來吃穿用度,蕭宛又特地托容子棲為自己帶了些書卷上山。昔日的孩子越發(fā)出落成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年在陽光下垂眸,翻動書頁,面容明亮而純凈,陽光在少年長睫上落下兩排,幼弱白兔臥在少年足邊安靜地嚼著草葉,少年白皙卻瘦削的十指輕壓書卷,如不食煙火的精靈般閃耀的炫目卻又叫人移不開眼。于一旁修習(xí)家傳武藝的青年凝視得呆愣許久。少年似乎查覺到不遠(yuǎn)處投來目光灼灼,杏眸輕抬,眼前青年面容比初見時又剛毅幾分,麥色皮膚因著風(fēng)吹日曬略有些粗糙,卻也不失俊毅,上半身為了習(xí)武方便而裸露的肌rou線條清晰而不夸張,加上習(xí)慣于不茍言笑的表情倒讓人聯(lián)想起古籍里的將帥戰(zhàn)神。一時目光相對,一道剛毅,一道明凈,竟沒有一人率先將目光移開。“容大哥?怎么了?”蕭宛輕聲開口,驅(qū)散了熾烈得甚至有些微妙的氣氛。“啊,阿宛太瘦了,亂世中自保,須得一身武藝方可?!比葑訔厣?,匆忙扯出一句話掩飾自己方才的癡相。“阿宛才不怕呢!”蕭宛輕笑,語中透出三分狡黠,“反正有容大哥護著阿宛呢!”語畢似又添了七分嬌怯。方才的微妙氣氛卷土重來,又愈演愈烈,蕭宛飛身回屋,原本白皙的面頰紅得幾乎滴血。門外院中,白兔被忽然起身的主人驚得蹦跳到一邊,粉紅的小眼睛無辜的眨著,完全不知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容子棲仍在習(xí)武,然而一招一式早亂得不成章法,只是亂打一氣,倒是下了十足的力,像在極力按捺住什么,又像是要把什么狠狠的逼出去。正是早春三月,山中桃花開得熾烈,似乎拼盡了全力。【叁】二月初七,南國春早。蕭宛生辰,說是生辰,其實不過是蕭宛的養(yǎng)父在都城外人跡罕至的山路上發(fā)現(xiàn)他的日子——蕭宛口中的父母,其實只是他的養(yǎng)父母,年高喪子的私塾先生自城外歸來,于城外山路邊見到一個襁褓,私塾先生姓蕭,又見山路宛轉(zhuǎn)曲折,于是襁褓中的嬰兒便名曰蕭宛。好在私塾先生一家待他視如己出,二月初七這日子,也就作生辰記了。容子棲提了壇酒上山,說是為蕭宛慶生——蕭宛之事,自然也是同容子棲提過的。蕭宛其實酒量不大,倒是容子棲不知為何自斟了一杯又一杯。終于到兩人都有些醉意時,容子棲開了口:“阿宛,你,可曾聽說過,契兄弟……”一句話出口,蕭宛呆得怔住。蕭宛讀的書多且雜,哪里會不知這“契兄弟”為何意,又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