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告訴她，她肯定不信，還以為我瘋了呢?！?/br>
陳生道：“沒說，和告訴我媽的一樣，你是去旅游散心?！?/br>
高陽點(diǎn)點(diǎn)頭，盡管電話那頭的陳生看不到。

陳生繼續(xù)道：“說真的，要不是你說的那么詳細(xì)，我都不信?！?/br>
高陽道：“我都是為了消除你的罪孽??！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多帥一點(diǎn)，那只貓才選擇我？”

陳生罵道：“滾！肯定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你這個……”

高陽板起臉，道：“這個什么？你信不信我立馬回去？那只貓可能一急就附在你身上讓你自己來！”

陳生賠禮笑道：“我錯了，肯定是老天要讓你這么帥的人來解救我啊！”

兩人鬧了會兒，掛了電話。

高陽看著聯(lián)系人列表里那個備注“老許”的聯(lián)系人，頓了會兒點(diǎn)下了手指。

嘟嘟聲響起，響了很久，久到高陽拿著水從床邊走到窗前。酒店的房間再大也大不到哪兒去，任何人從床邊走到窗前絕不會用太久的時間。同樣，一個電話也絕不會響太久。就在高陽松一口氣后，以為電話要掛斷的時候，對方接了電話。

“喂？”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高陽道：“我到酒店了?！?/br>
女人怒氣沖沖，道：“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是吧？要不是劉阿姨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走了，這次又是因為什么離家出走？我們沒陪你過生日？”

窗下是明亮的路燈和寥寥無幾的行人。高陽道：“你說是就是吧?！?/br>
女人不再說下去，再開口語氣里沒有了咄咄逼人：“高陽，你已經(jīng)十七了，虛歲該是成年了。你爸爸忙我也忙，你應(yīng)該知道?！?/br>
高陽道：“我知道，我早習(xí)慣了。”

女人還想再說些什么，高陽已掛了電話。

他喝一口水，若不是拿水的手微微顫抖他都不知道自己那么在意。他在意什么呢？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意離家出走嗎？這次算離家出走嗎？記得前次離家出走的時候是因為什么？是老高太欺負(fù)人了。

高陽關(guān)上門下樓找點(diǎn)吃的。他一天沒吃東西了。

黑貓的記憶說，有個地方的魚特別好吃。他繞過一棟樓，來到一個小飯館。

蘇陌的mama好像也是開飯館的，不過她做的魚并不好吃。

都過了吃飯的點(diǎn)，這個飯館人不多。經(jīng)過一天的疲累，飯館里的人似乎累極了，還沒打掃桌面，地面上也有些垃圾。高陽躲過地面上的紙巾坐到一個相對干凈的桌旁要了條魚。

店里充當(dāng)服務(wù)員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小姑娘穿著姜黃色的裙子，微胖，過來笑嘻嘻問道：“哥哥，你要吃什么？”

高陽禮貌道：“一條魚，我已經(jīng)告訴你mama了。”

小姑娘哦了一聲，勤快地拿著抹布擦干凈桌面。

蘇陌的mama也是開著飯館，可是蘇陌不會幫忙。在黑貓的記憶里，蘇陌寧愿窩在家做一下午枯燥的試卷也不會來端菜送水。蘇陌常抱著黑貓窩在沙發(fā)里發(fā)呆。蘇陌說，他討厭人來人往的地方，一點(diǎn)安全感都沒有。

高陽看著小姑娘端上來的魚和一碗白米飯，用筷子戳了戳魚頭上黑乎乎的小球。小球落到盤子上，他頗有興趣地一手拿根筷子撥開小球看，然后，高陽決定，以后再也不來這里吃魚了！那黑乎乎的小球分明是一只炒糊了的蒼蠅！

記憶中黑貓經(jīng)常來這里蹭吃蹭喝，小姑娘會拿來客人吃剩的魚給小貓吃。它吃了后小姑娘會瞇著眼笑，胖乎乎的臉上有兩個酒窩，特別可愛。

高陽摸摸小姑娘的腦袋，現(xiàn)在小姑娘也笑出了兩個酒窩，特別可愛。

他留下錢走了，那條魚還完整地擺在桌上，白米飯也還冒著熱氣，仿佛他只是出去買一瓶水。

他走了一段路，來到一個小書店。書店很小，三兩口啃完一個面包也就走到了頭。他看著一堆言情少女漫畫突然就有些疑惑自己來這里干嘛？他翻出一張圖片，把手機(jī)攤到半百的書店老板前面，圖片是一個截圖，一些書名的截圖。

高陽道：“有這些書嗎？”

書店老板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瘦弱男人，介于中年男子到老頭之間。他扶了扶鏡框，湊近手機(jī)，念出聲來：“，，……小伙子，你要這些書干嘛？”

其實(shí)不問，大概也能猜出什么。

書店老板坐回椅子里，拿起桌上的書繼續(xù)看，道：“沒有沒有?！?/br>
手機(jī)能查出這些書，自然也能查出這些書里的大概知識。有沒有書也不重要，可是自從做了那個夢，不，高陽更傾向于重生一次體驗一只貓的一生之后，他就不喜歡看手機(jī)。以前他也不喜歡老是捧著手機(jī)，以前他喜歡在電腦上前抽著煙，打最狠的游戲，喝度數(shù)很高的酒。所以那天他喝醉是喝了很多很多酒的。陳生只是喝了一小杯，之后他就看著高陽賭氣似的灌自己，一瓶接一瓶，灌濕了自己的襯衫，順帶弄濕了陳生的半邊衣服，陳生看著那些空酒瓶都不敢相信，一個人能喝那么多酒。

陳生把他拖進(jìn)車?yán)?，脫了濕衣服，光著膀子小心翼翼躲開交警把他送回家。

那天是高陽的生日，那天高陽和陳生一起度過。

第4章第四章

高陽拉著行李箱走在清晨的街道。清晨，是上班的高峰，車流不息。

他又來到蘇陌樓下。

既然蘇陌是在明年四月份的時候被車撞的，那他就四月份守在他身邊就好了。可是那個時候他應(yīng)該在學(xué)校，沒有理由突然來這里。

高陽看著那棟樓，那棟樓就像一個孤立無援的士兵，就像孤立無援的蘇陌。

——抑郁癥，真是麻煩。

他轉(zhuǎn)過身，行李箱在地上拖著，一路發(fā)出響聲。

吃過早飯，他坐在公園的長凳上和陳生打著電話。

陳生已經(jīng)開始趕作業(yè)，他坐在書桌前，笑道：“怎么樣了？”

高陽道：“昨天來就見過他一面?！?/br>
陳生道：“他抑郁癥嚴(yán)重嗎？”

高陽拋出一塊石頭，道：“對人太疏遠(yuǎn)?！比缓笱a(bǔ)充道：“沒意思?！?/br>
陳生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高陽道：“既然是明年四月份出的事，我就那個時候來唄?！?/br>
陳生道：“那個時候都快要高考了，你媽能讓你去？”

高陽神色淡淡，道：“我長了腿的，她能攔住我？”

陳生看一眼關(guān)著的房門，房門之外，他的mama正在做水果沙拉。

陳生道：“高陽，你別這樣，你媽很擔(dān)心你的?！?/br>
高陽不置可否。公園是一個公共區(qū)域，沒有人有權(quán)利趕走另一個人，也沒有人介意這里有沒有一兩只流浪貓。一只貓?zhí)祥L凳，它并不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