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晚的情景若是重演，她還是會對他說出當初她所說的那些話。

    她那時對他說：“你不會永遠這樣，你也不必永遠都這樣?！焙诎到o了她足夠的勇氣，使她雙手捧起他的臉，凝視著他面龐，夜色中，她的眼睛猶如夏夜星空中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輝，“知道么，澤居桑，你會好起來，你一定會好起來。終有一天，你會變?yōu)樵瓉淼哪莻€自己，變回那個不用向任何人示弱、誰都不用依賴的澤居晉?！?/br>
    星期二，五月請了一天假，跑去林蘭妃家匯合，一起去蘇州接符老爺子。她周日下午從蘇州回來后，就厚著臉皮打電話請林蘭妃一起去接人。她的忙，林蘭妃自然是要幫的。聽說要去接二舅公時，還有點不敢相信她的話，再三確認后，才感慨說：“你這人，嘖嘖嘖，本事絕對有的。說實話，我上次和你一起去蘇州時，心里不僅沒抱任何希望，還暗暗笑你傻來著?！?/br>
    路上，林蘭妃又問：“你自己請人去醫(yī)院看病，醫(yī)院那邊搞定了嗎？”

    五月說：“搞定了，放心好了?！?/br>
    起初，她向張醫(yī)生提出要請老中醫(yī)來給澤居晉看腿后時，張醫(yī)生想也不想，斷然拒絕。

    一般來說，本院一時不能診治的疑難病例，自會由科主任填寫申請單，得到上面批準同意后，才會組織院外會診，請外院醫(yī)生來，亦或是帶上病員去外院。而由個人提出的會診是絕對不會被允許的，請了外面亂七八糟的人跑到醫(yī)院來，要是看出了什么事情，后果又誰來承擔？總之她提起這個事情后，一向好脾氣的張醫(yī)生當即拉下臉來：“你把我們醫(yī)院的規(guī)章制度當成什么了？外面的人能看好，還來我們醫(yī)院干什么？出院后，你去小診所找老軍醫(yī)都沒問題，但現(xiàn)在住在我們醫(yī)院里，是絕對不允許胡來的——”

    張醫(yī)生訓話時，她小心插口說：“我找的人不是老軍醫(yī)，是以前上海中醫(yī)院的退休老醫(yī)生，姓符……”

    “姓符？”張醫(yī)生明顯一驚，停頓了幾秒鐘后，才開口問她，“他？不可能，到底是哪個符醫(yī)生？”

    “符根寶，符老先生……”覷了覷張醫(yī)生的面色，“您也聽說過他老人家的名字？”

    張醫(yī)生震驚，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他退休多年了，今年少說也有九十……” 伸手指算符老爺子的年紀。

    “九十三歲了。”

    張醫(yī)生半信半疑地看著她：“怎么可能！他已經(jīng)隱居多年，一般人連他現(xiàn)居哪里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請得動他？”

    “如果我能呢？”

    就這樣，并沒有費很多周折，只提了符老先生的名字，張醫(yī)生就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事情就算通過了。也就是這個時候，五月才意識到，這位符老先生，遠遠不是一個“有點名氣的老中醫(yī)”那么簡單，其名頭大到遠遠超乎她的想象。后來過去很久，她閑下來時，試著在網(wǎng)上搜索了一下符老先生的名字，可能在三二十年前，網(wǎng)絡(luò)還沒那么發(fā)達，關(guān)于他的消息并不是很多，網(wǎng)上看到的那些，和林蘭妃那里聽來的并沒有很多出入。

    第252章 252

    車到蘇州，請符老先生上了車, 表姨和表姨夫跟哼哈二將似的, 一左一右, 緊緊跟隨左右。三個人在后排座坐好, 符老先生用拐杖指著林蘭妃問：“開車的這個是誰？”

    林蘭妃怕起爭端，剛剛沒敢下車，這時就回過來頭，笑道：“二舅公，是我呀, 蘭妃。”

    表姨沒好氣說：“就你這記性，還能去上海給人家看??？阿爹了娘。”

    她唾沫星子濺了老爺子一臉，老爺子默不作聲地抬手擦掉, 和林蘭妃說：“我中午約了老朋友去周家嘴路吃崇明私房菜, 你送我去?！?/br>
    林蘭妃點頭哈腰：“閑話一句，我請客！”

    老爺子又說：“我晚上要去城隍廟松月樓吃素菜包, 你送我去。”

    林蘭妃滿臉是笑：“一句閑話，還是我請客，二舅公！”

    表姨咕噥：“吃, 吃, 就曉得吃！”

    兩個小時后，上午十點左右, 一行人在瑞金醫(yī)院門口下車，乘電梯上樓，電梯門一打開, 就看見張醫(yī)生領(lǐng)著澤居晉的理療師和中醫(yī)科的醫(yī)生等一群人候在門口了。看見電梯里的符老先生，一群人彎腰鞠躬，中醫(yī)科的那個醫(yī)生伸手，捉住符老先生笑說：“老師，好久不見?！?/br>
    符老先生拄著拐杖走出來，略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左右看看，跟領(lǐng)導視察地方工作一樣拿著拐杖指點：“醫(yī)院變化很大嘛，跟我?guī)资昵斑^來時完全兩樣了。”

    “可不是，老師上次來的時候，我還在科里實習?！敝嗅t(yī)科的醫(yī)生在前面帶路，一邊說笑，一邊把他引往澤居晉的病房。張醫(yī)生親自拉了椅子，請他坐下后，那邊連副院長也過來了，握著符老先生的手，又是一通說笑寒暄。

    有小護士泡了茶端來，張醫(yī)生一看，馬上訓話道：“怎么用紙杯？不雅觀。去我辦公室里拿玻璃杯，桌上有鐵觀音，去泡鐵觀音端來。”小護士飛跑去了。

    請了老中醫(yī)過來診治一事，澤居晉昨天就聽五月說了，只當她是病急亂投醫(yī)，不忍拂她好意，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卻并未當做一回事。今天一見，竟然鬧出這么大陣仗出來，一房間都擠滿了人，連副院長都出動了。而請來的這個老先生年歲非常之老，架子非常之大，整個房間里，就他一個人坐著，張醫(yī)生等人都站著說話，不覺詫異非常，不知道這老先生是什么來頭。

    林蘭妃悄悄戳五月的腰，笑道：“原來是這等姿色，怪不得連房子都不要，也要幫人家，老實交代，有jian-情沒有？”

    五月今天得償所愿，心里喜悅到十二萬分去，就算被人家開和澤居晉的玩笑，也全然不放在心上，只說：“別瞎說，怎么可能？他是我老板，平時對我比較關(guān)照，僅此而已。真有□□的話，我會窮成這個樣子？哎，等一下，我去外面給大家買咖啡。”轉(zhuǎn)身出去了。

    小護士泡了鐵觀音，一路飛跑送過來。符老先生接過去，吹了一口氣，手抖抖霍霍的，有點端不太穩(wěn)。周圍人的眼睛緊緊盯著他的手，心跟著七上八下的，恐怕他手中茶杯落地摔碎。

    符老先生喝茶的時候，中醫(yī)科的醫(yī)生指著拉門出去的五月背影，笑說：“小姑娘說請老師過來的時候，我還當有人敢冒充老師的名頭行騙，沒想到竟然真是老師本尊，哈哈哈?！?/br>
    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