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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這地方樹多,怕是葉子飛到我頭發(fā)上去了。讓殿下見笑了?!?/br> 秦素心下暗自思量著,面上則是一個極溫和的笑,柔聲道:“夫人也太客氣了,這又是什么大事不成?” 她的笑容十分真摯,麗淑儀見了,臉上的笑越發(fā)濃得化不開,再度上前挽了秦素的胳膊,親熱地道:“這風(fēng)口里涼得很,殿下還是隨我進里頭說話去吧。” 這樣親切討好的麗淑儀,秦素還是頭一回見,心底卻是越發(fā)地狐疑。 進得院門兒,便見這惠風(fēng)殿頗為闊大,一條青石甬路通向正殿,路兩旁皆是庭院,倒也種了些花木,只是在這遍地秋聲的季節(jié)里,那花木早就是一派蕭瑟,果如江八娘所言,十分地荒涼。 秦素一面舉首四顧,一面便道:“這地方倒真是不小?!?/br> 麗淑儀順著她的視線往旁邊看了看,語聲便有些澀然起來:“地方確實大了些,只我身邊兒也跟著就七、八個宮人。殿下是不知道,才住進來的時候兒,光拔草他們就拔了十余日?!?/br> 秦素是第一次來這個偏僻的惠風(fēng)殿,倒也有幾分好奇,便笑道:“原來是這樣的?!?/br> 麗淑儀像是極欲傾訴,此時便又絮絮地道:“那幾個宮人里有一個廚娘并幫廚的,下剩的還要管著灑掃雜物,如今到了秋天,每天掃落下的樹葉都掃不贏,還要去底下的大庫房領(lǐng)物。這殿里又沒個水井,洗衣裳也要跑去山下。如今他們都去做事了,我身邊兒也就只有兩個宮人服侍,卻是簡慢得很,殿下忽怪?!?/br> “淑儀夫人說笑了?!鼻厮氐卣f道,不動聲色看了麗淑儀一眼。 雖是訴苦,可她此刻的神情卻又不像是抱怨,或者是想要讓秦素去中元帝面前說什么,反倒是有點心神不寧,借著說話紓解情緒。 難道是有事? 秦素心下想著,又往左右看了看。 除了一個小宮人外,麗淑儀身邊也就只剩下了一個岳秀菊,殿宇四周安靜無人,就像這地方根本沒人住,而以前在猗蘭宮里的掌殿女監(jiān)楊月如,此刻也是不見蹤影。 “楊女監(jiān)呢?她沒跟來么?”秦素忍不住問道。 回答她的,卻是麗淑儀的苦澀一笑。 秦素微微一愣,旋即了然,遂有些歉然地道:“我多口了,淑儀夫人莫怪?!?/br> 麗淑儀便搖著頭嘆了口氣:“這也不怨她們,誰叫她們的主子不得志呢。人往高處走,她們也只是想要過得好些罷了,人之常情,要怪就怪我沒出息罷。”說著又是苦澀地一笑。 彼時,一聽說麗淑儀要搬去避暑山莊,猗蘭宮的人立時就走了一多半兒,但凡有點路子的都跑了,留下的岳秀菊等人是實在沒法子了,才跟著麗淑儀到這偏僻地方來吹冷風(fēng)。 看著麗淑儀憔悴的臉,秦素心下頗有些感慨。 這中元帝也委實太涼薄了些,把人送過來就不管了,竟叫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就這樣凋零了下去,真是個狗皇帝。 此時,便聞麗淑儀殷勤的語聲又響了起來,仍舊在介紹著惠風(fēng)殿的情況:“這里比外面看來的要大得多。殿下看到的這些地方還不算,從正殿的后門兒出去,又是一所園子,園子的盡處是一道斷崖。雖然那地方是險了些,然風(fēng)景卻是極美,日升月落皆可觀景,堪稱一絕。殿下往后若是得了空兒,不妨來瞧瞧?!?/br> 秦素有一搭無一搭地聽著,只覺那山風(fēng)自正殿后頭一陣陣地往前涌,又冷又硬,直吹得一眾人等衣袂亂飛。 直待兩個人進得正殿后,秦素方才在阿栗的服侍下將衣裳理整齊,那廂麗淑儀便命岳秀菊上了茶水點心,秦素坐下之后,左右看了看,便問道:“江八娘呢,怎么沒著她的人?” 麗淑儀拿巾子在唇邊按了按,面色淡然地道:“母親派人將八姊叫走了,許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她吧。”停了停,她便又自嘲地一笑:“也或者那些事兒是得瞞著我的,她們娘兩個私下里要交代清楚?!?/br> “這哪兒能呢?”秦素笑著打起了哈哈,“江夫人一向很疼愛淑儀夫人的,她準是讓八娘好生照顧夫人,叫她過去也不過是多加叮囑罷了?!?/br> 第876章 尋玉扣 聽得此言,麗淑儀的面色一下子便黯了下去,強撐出個笑臉來道:“但愿如此吧?!闭Z罷她便微垂了眼睛,那眼神是空的、冷的,甚至還帶著幾分灰寂。 見她情緒不高,秦素便撇過了個話題,問道:“夫人在此靜養(yǎng),身子可好些了不曾?” 麗淑儀似是被她的聲音驚醒,撐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唇邊便泛起了一個寒涼的笑意:“我么,自然是越來越好。這里風(fēng)景又好,又安靜,人也少見,我還能如何?每日里無所事事的,可不就越來越好了?” 秦素的神情滯了滯,一時間倒不好接話。 麗淑儀這話里倒是有著諸多抱怨,可是,到底讓她挪過來也是中元帝的意思,她心下有怨,秦素自不好接口,只能端起茶盞喝茶。 “罷了,這些事兒且別說了,怪掃興的?!边^了片刻,麗淑儀的面上重又掛起了nongnong的笑,幾乎是有些熱切地看著秦素道:“如今殿下來了,我倒是想請殿下幫我個忙?!?/br> 秦素心下微惕,面上的笑倒是十分親和:“淑儀夫人也太客氣了,有什么事你盡管說便是?!?/br> 麗淑儀往左右看了看,有些欲言又止。 秦素會意,便揮退了阿栗等人,輕聲問:“淑儀夫人到底有何事?” 麗淑儀此時已是端正了顏色,輕聲道:“殿下可記得此前與我說的事兒?就是與薛家……那個人……有關(guān)的?!?/br> 居然是與薛允衡相關(guān)之事! 秦素瞬間便正了顏色,目注著她道:“我自是記得的,怎么了?有事兒么?” 麗淑儀便搖了搖頭,苦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只是,自殿下與我說開了之后,我每每細思,倒是想起一件事來?!?/br> 說到此處,她放輕了語聲,將身子向前傾去,語聲幽幽地道:“我那段日子因身子不適,總有些昏昏沉沉的。直到搬來此處之后,我才想起,初入宮的時候,我身上似乎是收著一樣小物件兒的,是一枚玉扣兒。當年他……不小心將這枚玉扣落在了花宴上,被我拾得,我就一直收著,進宮時……也帶在了身上?!?/br> 秦素立時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