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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秦彥梨以前的貼身使女,阿葵對此亦是知曉的,聞言便應道:“是,女郎說得無錯?!?/br> 秦素面色微沉。 旋覆與繁縷自去年被趕去下衣房后,便一直沒往上提過,鐘氏就是在故意搓磨她們,其用意也不過是敲山鎮(zhèn)虎罷了。 只可惜,秦彥梨這只虎并沒被鎮(zhèn)住,以鐘氏的宅門手段,怕也鎮(zhèn)不住這對野心勃勃的兄妹。 不過,這其中最叫人意外的,卻是秦彥雅。 在秦素的記憶里,這位秦氏嫡長女是當?shù)闷稹岸饲f”二字的,行止上也從無虧欠??墒?,聽了阿葵所言,秦素覺得,她對她的長姊似乎是有些……太不了解了。 此念一起,秦素心底便涌起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滋味。 沉吟良久后,她終是問道:“既然說到了我長姊,我長姊與貝錦之間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阿葵的面上露出了些許愧色,垂頭道:“女郎恕罪,因三郎君叫我盯著二郎君的時候多些,還有女郎這邊,三郎君也叫我多多注意,所以大娘子的事情我所知不多?!?/br> 秦素了然地點了點頭,腦中驀地閃過了一個念頭,迅速換了個話題:“我記得你阿爺和阿母是管灑掃的,你還有個祖父管著醉杏園的花木,是不是?” 陡然聽秦素提及家人,阿葵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她慢慢低下頭,手指緊緊摳住被褥,低聲道:“是,女郎,您說得無錯?!彼f著已是用力地咬住了嘴唇,不一會,她的唇角便滲出了血跡,而她卻猶自不知。 “你家人無事,你且安心?!鼻厮剞嘞滦宰觼韺捤男?,努力讓聲音顯得柔和,“我此前便說過,你只是犯下小過,西院夫人什么證據(jù)都沒搜到,自然也就只能說你個不懂規(guī)矩罷了。你的家人不在主院便在東院,她的手還伸不到那里去,再者說,你們家又不是很得臉,差事都是最差的那一種,西院夫人就算想罰也是罰無可罰,因此,事發(fā)之后,他們并沒受到波及。” 費勁巴拉地說了這一大通話,秦素自問仁至義盡,輕舒了口氣。 阿葵此時便抬起頭來,用一種頗為復雜的眼神看了看秦素。 這應該是她聽過的最不好聽的安慰話了。 不過,想想說話者平素的心狠手辣,阿葵竟莫名地覺得,這話聽著也沒那么不順耳。 “多謝女郎照拂?!彼蚯厮乜牧藗€頭,“若女郎有了空閑,我家人往后也要請您多多照拂。” 秦素笑了笑,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我可以令人帶你去與你家人見上一面,道個別。你也知道,你如今的身份是不可能再回秦家了,我會給你安排個新的身份,過幾日你便離開。不過,在走之前,你要先替我打聽些事,主要是向你阿爺與祖父問幾個問題。只要你應下此事,我便安排你們見面?!?/br> 阿葵一下子抬起了頭,驚喜地看著秦素,“真的么?女郎?”她問道,眼中已經(jīng)迸出了淚光,“我真的還能再見我阿爺和阿母么?” “此事不難,前提是,你家人的嘴要緊。”秦素一派云淡風輕,“且你答應我的事也要做到?!?/br> “我答應,我答應!”阿葵迭聲說道,語聲微顫,神情又像哭又像笑,頰邊滿是淚痕。 能夠與家人再見一面,叫阿爺阿母不要為她傷心,那她便也滿足了,就算從此以后再不能相逢,阿爺阿母知道她人還活著,想必也會安心一些。 “如此,我這便安排下去,你先歇息罷?!鼻厮氐恼Z聲很是溫和,言畢轉(zhuǎn)首吩咐:“阿臻隨我出來?!?/br> 一直守在簾外的阿臻應了聲是,隨后便見門簾挑起,秦素一手掀簾、一手提裙,姿態(tài)悠然地跨過了門檻。 “叫人好生守著這里?!背鲩T后,秦素立時低聲說道。 “遵命,女郎?!卑⒄槔涞貞艘宦暎A送?,又以極輕的聲音說道:“明日潁川的消息便會送來,送信的地方已經(jīng)約好了,便在后山拐角的那棵老銀杏樹下,女郎也去過的,理應知曉?!?/br> 秦素眉眼輕舒,頷首道:“甚好,我知道那里,明日我會親去取信,你今晚便帶阿葵下山,仍舊安排她住回平城廢院,明晚再叫人去知會她的家人……” 黑暗沉沉籠罩了下來,秦素低微的話語似是被夜色吞沒,須臾不聞。 次日清晨,天光尚未透亮,后山的山道上便現(xiàn)出了一條纖細的身影,白衫灰裙、足踏輕履,正是秦素。 潁川第三波的消息已到,此外還有上京的部分消息也來了,因阿臻等人皆有事,秦素便親自過來取信。 晨風微涼,她攏著衣袖慢慢地往前走著,意態(tài)遲遲,腳步也并不輕快。 昨晚她睡得很不踏實。 夜半時分她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又回到了前世的皇宮,獨自端坐在大殿的最高處,空闊的殿宇不見一人,唯錦裀金頂、煊赫輝煌。 夢里的她萬分地得意,以為終得踏上最尊榮的頂端,卻不料華堂玉屋傾刻倒塌,眼前的一切皆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衰朽,珍貴的毛氈下野草瘋長、雕欄檐角邊蛛網(wǎng)吊結(jié)。她心中惶惶,舉目四顧,驀地一根梁柱當頭砸下,驚得她一下子翻身坐起,隨后便是半宿枯坐,無法成眠。 秦素的腳步越加遲緩,心里也有些發(fā)沉。 潁川舊事,她其實已經(jīng)知道得差不多了,不過,這一切還很不夠,那個圓形還缺了好幾個角,而這其中,銀面女便是最大的缺漏。 第497章 樹下人 自回到青州后,秦素便無一日不在關(guān)注著這個神秘的銀面女,可銀面女卻突然消失了。 阿忍與阿臻輪流值宿,每夜都守在東萱閣的院門外,等著銀面女出現(xiàn)。然而,東萱閣內(nèi)外一片安寧,那個銀面女就像是從不曾存在過一般,再也沒出現(xiàn)過。而那幾個挪出府外、得了時疫的使女,秦素也一直叫周嫗盯著,這么久以來也是毫無異樣。 秦素現(xiàn)在便在懷疑,銀面女是否已經(jīng)滑脫了? 按理說,秦府內(nèi)宅所有使女的動向,周嫗都是頭一個知道的,東萱閣里少了個使女,這種事情不可能不驚動到她。但是,就憑銀面女在府中手眼通天的勢頭,她溜走的可能性也未必不存在。 秦府有她的幫手,很可能還不少,其中最要緊的一個,便是阿谷在臨死前交代的那個“賤人”。 能被銀面女叫做賤人的,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