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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自哀之語?女兒并不覺得苦。母親若在天有知,見父親如此難過,她心里也會不舒服的。” 說到母親,她的眼圈終是紅了,卻還是忍住了滿腔悲意,轉(zhuǎn)身去一旁的小泥爐邊看藥。 母親兩年前病故,只剩下她與父親相依為命,老家最近遭了天災(zāi),日子難熬,父親便帶了她來上京尋親,不想那位族叔卻搬去了青州,尋親未著,而父親又忽然得了重病,只得在此處賃院借居,這一住,便住了三個月。 他們的盤費本就不多,如今更是捉襟見肘。今天她便是去了當(dāng)鋪,將母親留下的那枚玉佩當(dāng)了,總算手中有了些銀。 “如今天氣一日比一日暖和,醫(yī)說了,只要天氣暖了,父親的病便能好,您且安心養(yǎng)著,莫要著急生氣?!碧瘴木贻p言細(xì)語地說著,一面揭了瓦罐的蓋子看藥,復(fù)又笑道:“還好我回來得早,這藥還沒好,我還擔(dān)心熬糊了呢?!?/br> 她轉(zhuǎn)首去看陶若晦,青春秀麗的面龐上眸光若水、唇角含笑,越發(fā)有種明媚的美麗,哪里像是寒族女郎,說是士女亦是有人信的。 陶若晦看著愛女,這幾個月日夜cao勞,女兒的兩只手已經(jīng)不復(fù)往日的白嫩,指節(jié)上留下的凍瘡痕跡宛然。 他心疼不已,卻也知道,憑他如今的身體,就算想要替別人抄書都難,只能養(yǎng)好了病才罷。 不一時藥便熬好,陶若晦喝了藥便睡了。 那藥里有安神的成分,通常會讓他安睡上一、兩個時辰。 見他終是睡得安穩(wěn),陶文娟舒了一口氣,簡單地用了些干糧,正待將昨日未繡完的巾子繡好,以便換取些度日之資,忽聽那院門被人“嘭嘭”地拍得山響,還夾雜著男人的聲音:“快開門!快開門!我們是來拿贓物的!” 她吃了一驚,擱下繡活來到門邊,透過門縫看去,卻見門外竟是胡天。 他帶著幾個仆役打頭,后面跟著里正并坊中幾位老人,盡皆站在他們家門口。 陶文娟心頭一沉。 思忖了片刻,她并未開門,而是朗聲問道:“請問里正與各位耄老,到底出了何事?為何與胡郎君同來我家?莫非這上京城中還真有人要強取豪奪?王法何在?天理何在?諸位這般欺我一介弱女,便不怕天譴么?” 雖是女子,然她的辭鋒卻極利,那里正與其余幾人面色尷尬,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胡天卻是得意洋洋地將手中團(tuán)扇一拍,故作斯文地道:“小娘子此言差矣。這幾位是來作見證的,有人親眼見你今天去了當(dāng)鋪,將我家的祖?zhèn)饔衽瀹?dāng)了一兩銀。如今我懷疑你偷盜財物,要在你院子里搜一搜。” “胡言亂語!”陶文娟氣得渾身發(fā)抖,一雙美眸里生生掙出了血絲:“那玉佩是我母親留下來的,何來你家祖?zhèn)饕徽f?胡郎君乃堂堂七尺男兒,行事卻如此卑鄙無恥,你心中難道便不羞愧么?” 她的聲音本就和婉,即便是發(fā)怒,聽在耳中亦是溫柔動人。 胡天的身子已然酥了半邊,再一想那門后之人秀麗白皙的容顏、窈窕動人身段兒,他那魂兒都快飛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陶小娘子莫要生氣嘛?!彼嵵p得沒幾兩重的骨頭,綠豆小眼瞇成了縫,一臉和氣地道:“我知道你們這些讀過書的人,最是注重名聲,我也不想冤枉了你。你先打開門,讓我的人在你院子里搜一搜,若是果然我弄錯了,那塊玉佩我也就當(dāng)是送給你的了?!?/br> “閉嘴!”陶文娟怒喝道,一面卻是極力抑住滿心怒火,腦子里飛快地轉(zhuǎn)著念頭。 自己父女二人畢竟不是本地人,這胡天卻是惠因坊的一霸,那些街坊們未必真的愿意幫自家的忙,而若是讓胡天進(jìn)了門,以此人之卑鄙,現(xiàn)栽贓的事情他都是能做出來的,這個門,不能讓他進(jìn)! 陶文娟緊緊地蹙著眉頭,忽地福至心靈,一個念頭飛上了心間。 她平復(fù)了一下呼吸,放緩了語氣,隔門語道:“胡郎君,既是你一口咬定那玉佩是你家祖?zhèn)鞯?,那好,我這里便請里正做個見證,請你現(xiàn)在就寫下那玉佩的顏色、花紋、大小與重量,交予里正,我將當(dāng)票遞出去,請里正核對,看看兩者是否一樣,如此也能證我清白。” 陶文娟越說心中便越是安穩(wěn)。 方才一時情急,她卻忘了這件事。那枚玉佩她一直珍藏著,從未示于人前,此刻她只要證明那玉佩是自己家的,胡天的謊言便可不攻自破了。 聞聽此言,那胡天未曾說話,里正卻當(dāng)先點頭道:“這主意好?!闭f著他便轉(zhuǎn)向胡天,有些為難地道:“胡郎君,你空口白話地說陶小娘子偷盜,又將我等拉到這里,總要給個實在的憑據(jù)才好,若不然,我們也不好這樣就冤枉了人去?!?/br> 說實話,這陶家父女為人如何,街坊四鄰無人不曉。這家人雖不大愛與人說話,但到底是讀過書的人,最是端正有禮,這家的女郎更是懂事孝順,若說她偷盜,別人不說,里正自己頭一個便不相信。 無奈這胡天家中很是有錢,又有個士族的底子撐著,雖是那種最提不上筷子的小族,卻遠(yuǎn)非他們這些庶民惹得起的,胡天一口咬定陶家女郎偷盜,他這個里正也不能不理。 第188章 天雷落 見里正幫著自己說話,陶文娟心中又安穩(wěn)了一些,便當(dāng)先說道:“我先將當(dāng)票交予里正罷,胡郎君,也請你速速寫來?!闭f著便自袖中取出當(dāng)票,自門縫里遞了出去。 那里正接了當(dāng)票在手,便向胡天道:“胡郎君,當(dāng)票我已經(jīng)拿到了,郎君也請寫吧。” 胡天神色不變,抬手便自袖中取出了一張紙,遞給了里正,一面便得意洋洋地道:“我自不會平白污了小娘子的名聲,早就寫好了那玉佩的款式花樣,請里正驗看罷。”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陶文娟見了,心中倒有些七上八下地起來。 只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了,只能將視線凝在那里正的身上,緊緊地盯著他看。 卻見里正將當(dāng)票與那張紙同時打開,又找了個識字的街坊幫著一起看,卻是越看臉色越白。 陶文娟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難道說,那胡天寫的,居然與當(dāng)票如出一轍? 可是,那塊玉佩她真的從來沒拿出來過,胡天是怎么知道的? 她心下驚疑不定,此時那里正卻是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