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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種跡象,還真讓他嗅出了熟悉的味道。 過了好一會,薛允衡方喃喃地道:“垣樓……微之曰……以文贈言……確實是有些像?!?/br> 他的語聲極輕,宛若自言自語,何鷹此時早已收了笑,便躬身道:“孫猊正是憑著這兩點,才認(rèn)為此事可能與紫微斗數(shù)有關(guān)。” 薛允衡聞言便點了點頭,沉吟道:“垣樓,取星垣之垣;微之曰,取紫微之微,確實像是有些關(guān)系。”頓了頓,又轉(zhuǎn)向何鷹問:“那告示具體是如何寫的,你可知曉?” 何鷹恭聲道:“因那告示被人撕了,卻是未能尋到記下全文之人。不過孫猊打探來的消息說,告示上寫的是大白話,但凡識字的都能看明白。又道那告示的落款是一個挺奇怪的別號,叫做‘東陵野老’?!?/br> “東陵野老……”薛允衡輕聲地重復(fù)著,一雙眼睛亮得有若天上繁星。 東陵野老……紫微斗數(shù)師尊…… 他似是從這兩者間看到了一根隱約的連線,一時間竟連呼吸都像是屏住了,唯雙眸燦亮明爍,整個人都像是在發(fā)著光。 他就知道,這位師尊絕不會甘于沉寂,否則又何必在醉仙樓攔下他? 若是此人野心可用,他薛允衡也不介意予他借力,甚至,他們可以互為幫手,將陳國那幾棵爛了根的死樹,連根拔起。 “你馬上去準(zhǔn)備一下,今晚我們便走?!毖υ屎庹酒鹕韥碚f道,俊美的面容一派沉肅,語氣果決。 何鷹應(yīng)諾了一聲,又問:“侍郎是要去上京?” “是?!毖υ屎夥髁朔饕滦?,起身大步行至窗邊,仰首望著遠(yuǎn)處高闊的藍(lán)天。 終于有消息了。 他尋覓多時的師尊,原來早就藏身于鬧市,可笑他還在連云那一塊沒頭蒼蠅似地亂竄。 “叫周鯤回來罷。”他望著前方的天空說道。 周鯤一直留在連云鎮(zhèn)查找?guī)熥鸬南?,如今自是不必再留在那里了。薛允衡有一種感覺,那上京垣樓的東陵野老,一定便是他苦尋多日的師尊。 何鷹應(yīng)了聲是,頓了頓,又沉聲問道:“那個高翎,可需繼續(xù)派人盯著?” “繼續(xù)盯著?!毖υ屎庀胍膊幌氲卣f道,語聲中含了一絲冷意:“此人行事飄忽,其身后所牽動的那個人定不簡單,必須盯緊?!?/br> 何鷹聞言,有些遲疑地道:“侍郎,高翎最近走動頻繁,幾乎每天都要見什么人,而他每見一人,我便必須分出人手去查探析辨,久而久之,我們倒有近一半人手都鋪在這條線上了,這人手……” 他未盡之意,薛允衡已經(jīng)聽懂了。他微微蹙了眉,沉吟了一會,復(fù)又將衣袖一拂,斷然地道:“你找長兄去借?!?/br> 何鷹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他沒聽錯吧? 他們家郎君居然要去找大郎君借侍衛(wèi)? 那位薛大郎薛允衍,可是全大都的君子避之唯恐不及的鐵面郎君,大都上至皇帝下至乞丐,誰不知薛大郎那兩袖清風(fēng)里,是時常能刮下刀片來的,若是不小心被這刀片刮上那么一下兩下,估計你這身上也就沒一塊好皮了。 鐵面無私、冷血無情,出手必刮骨。自就任以來,倒在這位御史中丞筆下、口下的官員,兩只手?jǐn)?shù)不過來,其中還不乏高官與冠族子弟。 薛允衡居然要找他借人? 何鷹的腦子幾乎都不會轉(zhuǎn)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艱難地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侍郎是說,讓我去找……中丞……大郎君……借人?” “對,就是你?!毖υ屎鈹蒯斀罔F地說道,語氣十分之理所當(dāng)然:“此事與薛家有關(guān),沒道理就我一人出力。長兄這只鐵公雞,讓他出錢他肯定拿不出,那就讓這只窮酸狐貍出點人手幫忙,不能只累我一個?!蓖A艘粫D(zhuǎn)首看向何鷹,一臉的理直氣壯:“黃柏陂這趟我吃了那么大的虧,總要賺些回來,道理都在這我里,你直管去就是?!?/br> 你有理你自己干嘛不去?! 叫底下的人去試刀,你虧不虧心?! 何鷹盡量控制著臉上的肌rou,以免露出扭曲的神情。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的臉有沒有苦下來,他只知道,他的嘴里是苦的。 比吞了一把黃蓮還要苦。 難怪有人說薛二郎是個黑心爛肺的,難怪他底下的小廝天天跟他吵架。 何鷹也很想拍桌子跟他吵一架。 可是,他畢竟不是小廝,他是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是管著底下幾百號人的一隊之首。 薛二郎可以不要臉,他還要臉呢。 早知道就不選這時候回話了。 他就知道,薛允衡核賬之后準(zhǔn)沒好事兒。 失魂落魄地出了書房,何鷹立在廊下仰天長嘆,滿腔悲憤,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硬著頭皮去找薛允衍借人。 望著他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薛允衡的臉上劃過了一絲笑意。 薛允衍肯定會借人的。 此人之精明狡猾、不見兔子不撒鷹,只要看看他薛二郎那充滿血淚的童年與少年光陰,便可知端倪。 可笑何鷹武技超群,卻根本不明白薛允衍是個怎樣的人。 薛允衡搖了搖頭,負(fù)手立在窗前,望著眼前澄碧的藍(lán)天。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已經(jīng)飛了起來,飛離了這座繁華而腐朽的城市,飛向了他心之所系的地方…… ********************* 此刻的秦素,亦有一種想要飛出去的沖動。 她壓著眉峰、垂下眼眸,盡量不去看車子前方那挨挨擠擠的一堆馬車,也盡量不讓車中的俞氏發(fā)現(xiàn)她的焦躁與不安。 “六meimei看什么呢,這般出神?”秦彥雅湊了過來,往車窗外睇了睇,又連忙縮了回去。 除了前頭擠成一團的車子,秦府車隊的左右皆是侍衛(wèi),隔開了那些徒步逃難的庶族人家。 陳國在海陵已經(jīng)守不住了,這消息傳得飛快,太夫人久經(jīng)離散,最怕這樣的天災(zāi)*,因此很快便決定闔府北上,去上京躲一躲。 不只秦家,整個青州凡是能走的人家,都有避難的打算,因此,這幾日的青州城北門外,便總是人流與車馬混雜,擁擠不堪。 “小雅,且坐過來一些?!贝蠓蛉擞崾险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