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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水彩筆是有的,圖畫本也有。他把圖畫本放在凳子上,自己跪在地板上,認(rèn)真的畫了起來。他想畫一個家,可家是什么樣子的,他不知道。他只好畫了一個大大的房子。他累了就躺在地上睡會兒,醒了接著畫。他終于不用總看著時鐘了。時間就這么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過去,墻上掛的時鐘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有開門的聲音,有女的醉酒后大喊大叫的聲音,還有家里的阿姨安撫的聲音。他豎起耳朵,聽得渾身都僵硬。他既想要她過來看自己一眼,又害怕她過來看自己。小小的心里像踹了一個兔子。女人的吵鬧聲越來越清晰,她應(yīng)該是上樓了。他把筆攥緊。門開的一剎那,他聞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還混合著酒氣,可他還是小跑到門口。他跑的過程中摔了一跤,女人就站在那里看著。膝蓋磕青了,他很疼很疼,想哭,但又憋了回去,因為不會有人管他???,只會招來女人的煩躁和怒罵。他站起來,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到女人面前。在離她有自己兩步遠(yuǎn)的地方站定了,用濕漉漉的大眼睛抬頭看著她。她又美又高,兩個眼睛兇兇的。他有點(diǎn)怕她,可又莫名想接近她,想讓她抱抱自己。他看起來有點(diǎn)緊張,不知道該怎么做,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他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他的“小伙伴”時鐘,時鐘又指向12點(diǎn),是過了一天還是半天,他也不知道。女人看了他一會兒,問:“想出去?”他下意識地點(diǎn)點(diǎn)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出去,但他好像知道,自己是不該見人的,他又搖了搖頭。“沒出息?!迸撕吡艘宦?。又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頭:“不過你還挺好看的,出去也不丟我的人。走吧?!?/br>女人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了。他想了想,才小跑著跟了上去。他已經(jīng)好久都沒出過這間屋子了。女人和男男女女打麻將,他還不及麻將桌高,在旁邊看著。既有點(diǎn)新奇,又有些害怕。“喲,麗珍,哪里來的這么好看的小孩。快過來,讓jiejie抱抱?!?/br>另一個打扮艷麗的女人邊搓麻將邊說,她的年紀(jì)該不小了,但不知道為什么她不說“阿姨”而說“jiejie”。陳麗珍一手搓麻將,一手抽煙,她吐出個煙圈:“去吧?!?/br>他走了過去,被那位“jiejie”揉搓了一頓。他聽見陳麗珍說:“別人的孩子,送我這待幾天?!?/br>“麗珍不是最不喜歡小孩嗎?”一個有些猥瑣的男人問。“那得分誰的孩子。這是我最好姐妹的小孩,我能不帶?”“是男孩呀!麗珍,明明是位王子,怎么給打扮成公主了?”那位“jiejie”很驚訝的說。小小的陳白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他在這位“jiejie”的旁邊看陳麗珍。“三條?!以趺粗?,愛是什么是什么,管他呢?!标慃愓錈o所謂的說。“他叫什么?”另一個年長點(diǎn)的女性問道。陳麗珍咬著煙想了想,說:“叫小白吧?!?/br>陳白的名字,就是在這天,陳麗珍帶他打麻將的時候,隨口起的。馨姨接走他的時候也沒給改。“馨姨,我可以叫你mama嗎?”“陳白,沒有人的母親可以被替代和遺忘?!?/br>以前陳白聽不懂,后來他懂了。即使陳麗珍把他關(guān)在屋子里很長時間,即使陳麗珍把他當(dāng)女孩養(yǎng),即使陳麗珍總是搓麻將,帶男男女女回來。但他還是想讓她,用那雙搓麻將涂口紅的手,抱抱他,哪怕只是一下。沒有人能替代母親這個角色,他也永遠(yuǎn)遺忘不了陳麗珍。“陳白,你馨姨最喜歡清清白白的人了?!边@是馨姨接走他時,陳麗珍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作為母親的陳麗珍從來沒教過陳白什么。她大概只教給過陳白這么一句話。陳白記了一輩子。他沒想到,上輩子,陳麗珍卻要生生摧壞他的堅持,她逼他去死。“啊——”陳白從夢中驚醒。他一只手按在心口上,額上有汗,面色蒼白。聶以誠開了床頭燈,伸手輕拍陳白:“怎么了?”陳白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可他好像像看不到人,過了好一會兒,聶以誠才在他空洞的眼神里發(fā)現(xiàn)自己的影子。“是你,聶以誠,幸好有你?!?/br>“每次錄節(jié)目回來你都要做噩夢。到底怎么回事?”聶以誠扶陳白坐起來,給他倒了杯水。陳白就著聶以誠的手把水喝了,他的嘴唇還是白得要命。他沒有回答。“是不是陳麗珍?”聶以誠問。陳白盯著聶以誠,有些虛弱的笑了:“是她,她曾經(jīng)是我的噩夢。不過有你就好啦,我做噩夢的時候你會把我叫醒?!?/br>“她是你母親?”陳白也說不上是什么感覺,似乎他總在逃避陳麗珍是他母親這件事。“你怎么知道?”聶以誠說:“其實(shí),你們有點(diǎn)像?!?/br>如果和陳白沒有這么親密的接觸,聶以誠也不會發(fā)現(xiàn)。陳白和陳麗珍的眼睛很像,甚至臉型都有幾分相似。陳白一笑:“對,她未婚先孕,從來沒有承認(rèn)過我?!?/br>聶以誠抱住了陳白,陳白在他肩頭低聲說:“我和她,最像的地方不是長相,而是名聲?!?/br>“你不要這么說?!?/br>“好,我不說?!标惏字?,聶以誠不喜歡他自輕自賤。過了一會兒,陳白用一種輕快的語調(diào)說:“聶以誠,以后不許先斬后奏。你要和我一起上節(jié)目要先告訴我一聲?!?/br>“你不喜歡我們一起上節(jié)目?”聶以誠放開了陳白。“不是。我喜歡得很??赡阋瞎?jié)目之前可以和我先打聲招呼,這樣我不用見到你的時候感到驚訝。”陳白非常有耐心的解釋。他雙手捧著聶以誠的臉,對他說。聶以誠顯然有些不高興了,他的臉色毫無變化,可陳白能感覺到,每次陳白和他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聶以誠周身的氣壓就會非常低。“聶以誠,我喜歡你,也愿意把我們的幸福告訴所有人?!?/br>聶以誠的情緒有所緩和,陳白牽他胳膊的時候,他愿意回應(yīng)陳白了。“我聽導(dǎo)演說,你一開始就確定要參加。也就是說你一直都知道我們要一起參加節(jié)目??晌覀兲焯煸谝黄?,你都沒有告訴我。我承認(rèn),那天見到你我很驚喜,但如果你提前告訴我,我就沒有驚,全是喜了?!?/br>聶以誠的眼神動了動,他說:“我提前告訴你,你會同意?”“我為什么不會?聶以誠、聶大少,你對自己太沒信心了吧?!标惏鬃ブ櫼哉\的胳膊,把自己的頭靠在聶以誠肩膀上。“我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