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舊書，”顧熙把書本合起來，往床里面讓了讓，不想和顧曉貼得太近，然后把書本遞給顧曉，示意他幫忙放到床頭柜上，“順便把燈熄了。”

顧曉掃了眼書面，竟是那本英文版，喃喃了句：“這本書害我走了五站路呢！”

“你那時候忍得很厲害才沒罵我呢吧？”顧熙好笑。

顧曉卻關(guān)了燈躺下來抱住他，“我那時其實沒生氣。”

躺好沒過多久，顧曉開始不安分，顧熙謹慎地警告他：“……別胡鬧！”

“可我睡不著……”

“睡不著就閉起眼睛好好躺著?！鳖櫸醢醋∷氖?。

“……我們?nèi)タ头堪?？”顧曉湊過去跟顧熙耳語，呼出的熱氣把顧熙的臉燙得透紅。

“……客房好久沒打理了。”顧熙又向前挪了挪，企圖離顧曉遠一點。

“沒關(guān)系。”

“……顧曉……別這樣，我明天還上班呢……”

顧曉細細啃咬著他的后頸，叫他一身酥麻。以前許多東西還不懂，整天黏糊糊也還能糊弄過去，可如今不比以前，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jì)，那人又是心中所愛，哪里受得了這樣的撩撥？

“我有分寸的，相信我?！蔽迥晏昧?，再忍下去就要瘋了。

觸到身后炙熱的硬物，顧熙被燙到一樣猛地躲開，急得驚呼出聲：“不可以，顧曉！”

這聲叫喚和顧熙過激的反應(yīng)猶如一盆冷水澆灌而下，把顧曉的熱情冷卻了大半。

顧熙僵了一樣維持著竄開的動作，顧曉也久久沒有再貼過來，他知道顧曉一定又生氣了。

肖灑被這一番鬧騰吵醒了，嚶嚶地瞎呢喃了幾聲，發(fā)現(xiàn)不再繼續(xù)有什么動靜之后又沉沉睡去了。

身后的被子一空，灼熱的氣息變成了一片冰涼和死寂，接著就有腳步聲越來越遠。

良久，顧熙慢慢翻過身，背對著肖灑盡量輕緩地動作著，解決好之后才舒展開身體，空洞的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顧曉，對不起……我還是做不到……

這一番糾葛，斷斷續(xù)續(xù)，繞來繞去，卻依然殊途同歸。

第4章第四章軟肋

高中那時候，顧熙以為顧曉討厭他。

全班人也從顧曉的各種惡作劇和兄弟兩的種種惡語相向中得出這么個結(jié)論，故而從一開始每逢組隊就把兩個人往一起湊變成麻利兒拆。

其實初見的幾天顧曉挺罩著顧熙的，會趕跑欺負顧熙的小孩，會給顧熙零食吃，給顧熙公仔玩，拉著顧熙到處跑……但這些在一個沉默而死寂的夜晚之后，天翻地覆。

顧熙很納悶顧曉為什么可以因為他們爸媽組成家庭而討厭他那么久，因為他從來不討厭顧曉，自問也從沒做什么對不起顧曉的事。

顧熙爸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記事以來他爸就沒管過他，那天他壯著膽子想去勸爸爸別再喝了，結(jié)果他爸一巴掌將他摑倒在地，在地上翻了幾個滾，撞到桌角上，疼的他哭到mama下班回家。

可新爸爸對他很好，好到他忘記那不是親爸爸。

下午五點半，天色很藍，遠遠點綴著幾朵白云，似一幅圖錦。

兩人一起等公交車回家，顧熙一臉怨恨地瞪著顧曉，他竟在器材室里呆了近一個下午。

沒錯，顧曉關(guān)的，他自己承認了。

下午體育課顧熙一個人在器材室整理器材的時候，顧曉舉著兩個籃球走進器材室，他放好球出去時伴隨著一個微弱的“咔噠”聲。當(dāng)顧熙意識到那是維系著年久失修的門的釘子掉落了的時候，回身想去拉上門已經(jīng)來不及了，因為那時極為不巧地走進來一個隔壁班的女生，徐茜。

更巧的是，當(dāng)他和徐茜尬聊模式開啟了許久，總算把巡檢時間給盼到，老師卻當(dāng)成了小情侶幽會。他們怎么解釋都被當(dāng)成欲蓋彌彰，最后女生漲紅了臉恨不得把頭埋到自己胸腔里，顧熙也不由得紅了臉干喘氣。

放學(xué)之后，顧熙賭氣地不等顧曉自己先走，顧曉卻追上他，嘚瑟地說：“幫你逃了一節(jié)課，怎么還那么兇呢？”

顧熙這才知道關(guān)了門是顧曉搞的鬼，當(dāng)下也沒管太多，大庭廣眾就沖顧曉吼：“……顧曉，你他媽神經(jīng)??！”

吼完才發(fā)覺尷尬。

公交站人很多，顧熙和顧曉中間隔了好幾個人。

顧熙越想越氣，和顧曉打一架的心都有了。

顧曉本來轉(zhuǎn)悠著腦袋東看西看，然后就慢慢感覺到脊背涼颼颼的，順著這涼氣看去，反而得意地笑了笑，湊過去挨近顧熙道：“哎，顧熙，你可別這么看著我，火氣這東西啊，它不是說收就能收的。你記得初中那會跟我打架打輸?shù)哪莻€耗子腿嗎？他那眼神跟你現(xiàn)在比起來差遠了啊?！?/br>
顧熙越聽臉越黑，顧曉卻一點沒有停下的意思。

“但他可足足記恨了我一學(xué)期呢，你別忘了咱兩可是有共識的，不在爸媽面前鬧，這兒離家也就五站路，哥哥怕你一會兒裝不出來?！?/br>
顧熙牙磨得咯咯響，瞇著眼睛道：“沒關(guān)系，不就是裝好兄弟嘛，打著笑也是笑?！?/br>
顧曉拱拱眉：“打可以，但得打是親罵是愛吧，你缺得了我配合？”

“你憑什么認為我不會跟爸媽告發(fā)你？”

顧曉得意地晃著頭，“憑你比我更不希望家里鬧翻啊?！?/br>
顧熙感覺自己牙床都咬疼了，但無言以對。顧曉說的對，他重視這個家的和睦安寧，比顧曉更甚，所以顧曉可以肆無忌憚地欺負他，但他不能，也不想。

顧曉的mama因難產(chǎn)而死，導(dǎo)致他在母親的事情上有很重的心防，能接受新mama已屬不易。加之他從小家境優(yōu)越，個人條件也好，很少體會到生活的困苦，以致于在某些意義上，顧曉更傾向于他自己的喜好和心情。

也許顧曉只是慢慢褪去孩子心性，開始懂得體諒人和愛護人，所以才慢慢愿意在父母面前做讓步。但顧熙不一樣，和母親相依為命那段日子他深深體會到親情的可貴，新爸爸的出現(xiàn)也幾乎彌補了他對“父親”的所有遺憾。

他小時候的生活境況很糟糕，沒有玩伴，只有對他不管不顧的父親和早出晚歸的母親。他的世界很昏暗，因此所有來自外界的光都是他所無比珍視的東西，尤其是那樣叫“家庭”的事物。

當(dāng)然，顧熙也不恨他生父，他只是不明白。

顧曉知道自己說到點子上了，得意地吹了吹口哨，單憑這一點，他就可以把顧熙吃得死死的。

回到家，顧曉掏出鑰匙開門，故意在鑰匙觸碰到鎖眼的那一刻停下了。

他轉(zhuǎn)頭看了眼顧熙緊繃繃的臉，使了使眼神。

顧熙嫌惡地瞪回去，然后把頭扭過一邊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原本繃起的臉漸漸已慢慢柔和下來。

顧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