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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的種我還不知道呢?”林立看向季雪的眼神又輕蔑又鄙夷,狠狠地呸了一口,“賤貨!”刻薄的言語一下一下刺在她的心上,她用力地捂住胸口,就好像那里被掏了一個洞。如此真實的痛感甚至讓她不由地低頭去看是否真的已經(jīng)鮮血淋漓。目光掠過拳頭攥得發(fā)白的骨節(jié),忽然清醒了幾分,她狠狠地擦了一把淚:“來到你林家,沒有一天不是受氣的,只是因為喜歡你便忍了。你如果不喜歡我了,直接跟我說就好了,用這些下作手段,林立,我真的看不起你?!?/br>她語帶哽咽,仿佛要用盡一聲的力氣去把這幾句話說清晰。隨即轉(zhuǎn)身走到里間,想把安安帶走,卻發(fā)現(xiàn)本應(yīng)熟睡的安安藏在門后,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茫然又困惑地看著她,然后飛快地瞟了一眼林立,畏縮地退了一小步。安安還這么小……她心中一陣刺痛,擦去滿臉的淚水,故作輕松的模樣,“安安,mama帶你走好不好?”她盡力地,想在孩子面前保留一個做母親的尊嚴(yán)。“我們、去哪里?”才一歲半的孩子不安地揪著衣角,奶聲奶氣地問,懵懂無知。“回家,我們回家!”想到家這個溫暖的字眼,季雪鼻子一酸,剛止住的眼淚差點又掉了下來。她如同一只受了傷的小獸,下意識地往自己最熟悉的地方鉆。這里已經(jīng)不是她的家了。安安惶惶地看著季雪,點了下頭。得了這個回應(yīng),季雪立馬把孩子抱起來往外走,林立也不攔,不明情況的下人驚慌地來報告消息,他也只是嗤笑一聲,“隨她去,死在外面最好?!?/br>林季兩家隔了幾條街,天那么黑又根本叫不到車。季雪一個人抱著安安在黑夜中疾行、狂奔,跌跌撞撞跑回家時已是夜半。萬幸的是,在那么危險的夜晚,她們居然沒遇到劫匪。半夜被驚醒的季父季母,連忙開門讓季雪進來。季雪看見睡眼惺忪的父母,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翻涌了上來,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季母見狀忙把安安抱下去哄著睡了,在熟悉的家里,季雪強撐著的神經(jīng)不由地松懈了,撲進父親的懷里,一時間泣不成聲。季父小心地拍著女兒的后背,聽季雪哽咽著斷斷續(xù)續(xù)說了今晚發(fā)生的事情。季雪抽噎著,卻很決絕地表示她要離婚,回家。季父與季母對望了一眼。季父安慰地摸了摸季雪的頭頂,把季雪牽到凳子前坐下。季母卻皺著眉頭責(zé)備道:“不是我說你,一個婦道人家,嫁過去就本分些?!奔灸傅恼Z氣有些嚴(yán)厲,但說到后來還是放緩了語氣,“他也只是一時誤會,現(xiàn)在都這么晚了,睡吧,明天我派人把你送回去。”季雪驚愕地看著季母,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個從未認(rèn)識過的人。季雪又轉(zhuǎn)頭去看季父,季父面帶愧疚,轉(zhuǎn)頭避過了她的目光,對季母說:“小雪都這樣了,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要睡你先睡,我得和小雪談?wù)?。?/br>季母搖搖頭,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走了。“爸!這事錯不在我,林立他就是個混賬?!奔狙┲敝钡乜粗赣H,一雙濕潤通紅的眼睛透著倔強,“我要回家?!?/br>季父沒說好還是不好,而是絮絮叨叨地說起了其他事:“小雪,你哥他前段日子學(xué)著人家做買賣……我都說他不是塊做生意的料,可他呢,就是不聽……”季雪幾次想打斷,可最后還是沒有。她看著鬢間斑白的父親,才發(fā)現(xiàn)她只是嫁過去不到兩年,父親居然老了這么多,再不復(fù)當(dāng)年的意氣風(fēng)發(fā)。“你哥他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做生意,我跟他早說他那些朋友不是什么好人,可他呢,還是不聽……做生意賠本了,他的朋友就都跑了,剩他一個人兜著爛攤子……把整個家都賠進去了……”季父說道此處,不由地眼眶濕潤。季雪沒想到她離開這么短的時間,家里居然發(fā)生了這些事情,她茫然地看著父親,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林立是個老實人,他幫季家付了所有賠款,把屋子贖了回來,還把你哥那不爭氣的敗家子帶著身邊教他做買賣……季雪,林家這份大恩,我們實在是還不上了……”從頭到尾季父都沒有直視過季雪的眼睛。季雪失了魂似的坐在那里。季父直到最后也沒說同不同意季雪回來,但季雪已經(jīng)明白了。天剛蒙蒙亮,她就被塞進了季母為她準(zhǔn)備好的車子里。季雪雙眼無神地回望了一眼季家,忽然覺得,這么住了這么多年的家,不過是一個冰冷冷的房子罷了。其實林立和季雪都不知道,最早是齊瑗放出的謠言,她雖有心污蔑季雪,但她一個貴族家的小姐到底也說不出什么太過下流的話,說來說去就那兩句出身低賤,水性楊花,簡直毫無新意。但抵不過眾口相傳,那些話便越發(fā)地不堪聞。林老太太活了大半輩子,人精似的哪能不知道這些,只是心里對齊二小姐有愧,又懼畏齊二小姐背后的齊家,加之對季雪這個狐媚子更是沒有絲毫好感,便只當(dāng)自己聾了一般,聽不見那些流言蜚語。傳謠言的人本就多舌,總?cè)滩蛔≡诼爜淼脑捓锾砩弦粌晒P再與他人說。這謠言越傳越真,傳到后來,竟說得比那說書人口中的故事還要精彩,細(xì)節(jié)都被描摹得活靈活現(xiàn),仿佛就是親眼看見了季雪不知廉恥跟野漢子廝混的全過程。林立這個老實的商人,仿佛忽然開竅了,頻繁地出入青樓楚館,夜不歸宿。在桌上和酒客熟稔地推杯換盞,嘻罵調(diào)笑,儼然此中老手。越是醉,便越清醒。他冷眼看,這觥籌交錯,杯中繁華。高腳玻璃杯在燈光映照下流光溢彩,杯中冰涼的酒液微微晃動,映出眾生醉態(tài),和丑態(tài)。他忽地癡笑。眾人回望一眼,原來是一個酒鬼腳步跌撞,又哭又笑,分明是醉了。后來,林立在外面有了喜歡的人。季雪曾偷偷地去看過一眼,那人的眼眸如同一抔瑩瑩的清水,望著人的時候,永遠(yuǎn)都帶著溫柔的善意,不必言語就已醉人。而她回到家中,呆呆地坐在妝臺鏡前,看著鏡中蒼白憔悴的人,眼中的怨毒讓她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她捂著臉低低地笑了。忽地想起兩人相愛最深的日子。那時秋風(fēng)一掃,金黃的葉子簌簌落了滿地,他的吻落在她的額頭,輕軟的溫柔。那是愛嗎?如果是的話,為什么一夕之間,一切都不一樣了呢?如同高空墜地,狠狠地,不留情面地跌落。那些話尖銳地,瘋狂地刺進最柔軟的地方,至今回憶起來都帶著溫?zé)岬难群吞弁?。是不是因為那些話說出來的時候,自己不會疼,就肆無忌憚地傷人至深,一字一句,見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