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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親戚來回推諉,因為面貌長得與娘娘的小皇子有幾分相像,被這位叔爺領回去收養(yǎng),想讓他同小皇子做個玩伴。 可是體弱多病的小皇子似乎并不需要一個宮外的玩伴,他連那位殿下的面都只見過一次,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便是好好讀書,考個功名,仗著這一點遙遠的皇親,將來討些微不足道的照拂,誰知一朝風云突變,他懵懵懂懂地被人盛裝收拾,塞進了南渡的路。 人人都稱他為“殿下”,待他畢恭畢敬,唯獨他怕得要死,過于敏感地意識到了自己是一個活靶子。 那一路上,到處都在死人,他無數(shù)次從夢中被人喚醒,在刀光劍影中縮成一團,祈求上天再給他一點運氣,叫他能再活一天…… “刺客!保護皇上!”一聲驚叫突然拉扯住趙淵緊張的神經,他驀地回過神來,只見不知從哪殺出了一對黑衣人,橫沖直撞地搶入侍衛(wèi)中間。 “北斗!是北斗!” “保護皇上!” 無數(shù)雙手在他周圍推來搡去,九五之尊成了個被人擊鼓傳花里的那朵“花”,趙淵與從小在東海學藝的謝允不同,縱然有武師父,也不過是學些騎射之類的強身健體功夫,他踉踉蹌蹌,心里一時升起些許茫然,心道:“為什么單單是今天?就因為我不是正根,所以貿然‘祭祖’,遭了報應嗎?” “皇上,這邊移駕!”混亂中,不知是誰拽了他一把,護著他從來勢洶洶的北斗黑衣人刀劍下逃離,都是一樣的禁衛(wèi),趙淵不疑有他,不知不覺中便跟著走了。 周翡頭天晚上在暗樁中等到了風塵仆仆趕來的應何從,先是猝不及防地被他灌了一耳朵齊門禁地中的密信與各種推測,腦袋整個大了三圈不止,找不著北的舊疾差點當場犯了,及至聽到殷沛那一段,更是恍如雷擊,一迭聲問道:“什么?殷沛?他還沒死?他搶走死蠱蟲干什么?難道他能復活涅槃蠱母?” 應何從一問三不知,周翡卻當時就坐不住了,剛開始還算勉強有理智,誰知半夜三更突然有個宮人送了一把莫名其妙的長刀來。 周翡握著那把銘為“熹微”的刀呆立半晌,突然就失心瘋了,連夜催著應何從處出門,四下去搜索那不知躲去了哪里的殷沛——她還想出了一個餿主意,既然殷沛身上不知有什么東西,讓蟲蛇全部退避三舍,不如叫應何從帶她去放蛇,因為毒郎中的蛇聽話得很,讓往哪走往哪走,倘若到了什么地方,蛇群要發(fā)瘋,那里便必然有殷沛的蹤跡。 應何從聞聽這“絕妙”的主意,認為姓周的怕是病得不輕,但又打不過她,只好屈從。 他們倆大海撈針似的從半夜找到了天亮,一直搜到了禁衛(wèi)提前戒嚴,兩個人還得一路躲躲藏藏,也沒找到殷沛一根毛。 周翡正暴躁地逼問應何從:“李晟那孫子說得準嗎?” 突然,看見城中大批的黑甲禁衛(wèi)軍如臨大敵地往城南天地壇方向跑去。 第166章 星移 風雪比方才更沖了些,謝允聽著殷沛那瘋子極富有穿透力的吱哇亂叫,心里有點索然無味,他想甩開這幫人,去見周翡,再不見就走不動了。 他的輕功獨步天下,號稱風過無痕,倘若吳姑娘的筆足夠公正,中原武林百年間最驚艷的輕功該當有他一筆,如今卻只能用它來躲開這些多余的人,方才在一片驚呼中掠出人群,便再沒力氣“騰云駕霧”了,只能一步一步貼著墻,吃力地提起兩條腿,緩緩往前走。 突然,不知從哪傳來一聲吼:“狗皇帝死了!” 謝允一愣,他深吸一口氣,將額頭緊緊貼在一側石墻上,深吸了口氣,崩裂的指尖變本加厲地慘不忍睹起來。 “不對,”謝允心道,“殷沛是意外,剩下的人是有預謀的?!?/br> 周先生離舊都只剩下咫尺寬的距離,兩代人苦苦掙扎,無數(shù)人舍命、舍了聲名才走到如今這地步…… 他死不足惜,怎能看著他們功敗垂成? 他渾身都在發(fā)抖,流出的血很快被凍住,在青灰的石墻上留下了一道血手印,繼而狠狠地將鮮血淋漓的手指攥緊,在一片霜雪紛飛中轉身往那聲音傳來之處掠去。 趙淵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身邊禁衛(wèi)莫名地越來越少,忽然,一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禁衛(wèi)”毫無預兆地舉起手中刀,當頭劈向他后背,電光石火間,趙淵不知從哪來一股力氣,驀地往前撲去,姿態(tài)不雅地避開了這致命一刀,喝道:“大膽!” 那“侍衛(wèi)”輕輕地笑了起來,緩緩提起的衣袖下面,露出了一個北斗的標記。 “同伴”突然反水,趙淵身邊僅剩的七八個侍衛(wèi)連忙圍成一圈,將皇帝護在其中,那北斗黑衣人卻突然笑了,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來,有一人笑道:“參見陛下,陛下,咱們可有二十多年不見了吧?” 趙淵腦子里“嗡”一聲響。 小巷子盡頭,一襲扎眼的紅衣露出來,來人輕輕笑道:“北斗,武曲童開陽,參見陛下?!?/br> 趙淵一咬牙,硬是從地上爬了起來,自己站定了,冷冷地問道:“曹寧呢?” 童開陽笑道:“怎么,陛下是想敘舊拖時間,等人來救嗎?那我們可……” 他剛說到這里,人便已經到了近前,趙淵根本連個人影都沒看清,一個禁衛(wèi)便在他眼前身首分離了,冒著熱氣的血水飛濺到他身上臉上,腥臭氣撲面而來,趙淵驚得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卻一下撞在了墻上。 童開陽一甩重劍上的血珠,獰笑道:“……太吃虧了?!?/br> 這些禁衛(wèi)雖然也都是百里挑一,卻豈是童開陽的對手,不過兩句話的光景,已經變成了一地尸體,這種時候,哪怕趙淵再經天緯地,也忍不住覺得自己是到了窮途末路。 童開陽格外想對著他強忍的驚恐再欣賞一會,卻也深知趙淵狡猾,為防夜長夢多,他一聲不吭,提劍便直接刺向那男人光潔脆弱的脖子。 趙淵忍不住閉上了眼。 就在這時,一股極細的風與他擦肩而過,趙淵臉上卻好似被扇了一巴掌似的,被那掠過的風掃得火辣辣的疼。他吃了一驚,驀地抬眼望去,童開陽的重劍竟然被一小塊冰凌打歪了! 童開陽驀地轉身,只見一個好像風吹便能倒下的人不知什么時候落到了小巷上面的墻上,一襲隆重的華服水淋淋地拖在地上,發(fā)冠也已經在砸殷沛的時候丟開了,發(fā)絲略顯凌亂,蓋了一層無論如何也化不開的細雪,好似花白了一片……可他整個人卻依然好似清風掠過高樓時端坐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