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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整個中原武林流傳著他的兇名,而他尤嫌不足,他自己是涅槃蠱的大傀儡,還要豢養(yǎng)一群惟他命是從的小傀儡。 周翡頭皮發(fā)麻,道:“道長,貴派禁地什么志趣?為什么要養(yǎng)一只這玩意?現(xiàn)在怎么辦?” 沖霄子到了這地步,依然不緊不慢,帶著些許山崩于前而神不動的篤定,對周翡道:“這些年周姑娘行走江湖,鮮少以真名示人,南刀之名卻依然獨步天下。碎遮乃是當年大國師呂潤所做,可巧涅槃蠱這種人間至毒之物也是呂潤所留,該有個了斷,不知周姑娘可敢與老道擔這風險?” 周翡:“……” 被沖霄子這么大義凜然地一說,好像大魔頭殷沛手到擒來,只讓她受點累似的!可姑且不說那一堆身手不弱的藥人,就是殷沛本人她都打不過。 殷沛的藥人卻不給周翡糾正老道士眼高手低的機會,轉眼間已經圍攻上來。 沖霄子手中長笛一擺,一把兩寸長的細針倏地從笛子里冒出來,他動作不停,細針接連飛出三批,又快又狠。 一幫帶著鐵面具的藥人紛紛運功相抗,他們身上的怪蟲卻好似有些畏懼那些細針,紛紛鉆回到了袍袖中。 沖霄子朗聲道:“我的針頭上淬了特殊的驅蟲辟邪之物,尚能抵擋一陣,周姑娘,那涅槃蠱母蟲是罪魁禍首,交給你了?!?/br> 周翡:“……” 當年沖霄子老道被木小喬困在山谷黑牢里,怎么沒見他這么厲害? 難道當時他是故意被木小喬抓住的? 沖霄子斷喝一聲打斷她的胡思亂想:“去!” 殷沛張狂地大笑道:“好,你們倆一個是低調行事的南刀,一個是隱姓埋名的‘黑判官’,我便一起領教,正好夠吃一頓的!” 周翡瞳孔微縮——黑判官位列四大刺客,多年前與鳴風樓和羽衣班一同銷聲匿跡,竟然進了齊門?而齊門又恰好與“海天一色”關系匪淺,這里頭又有什么牽扯? 然而此時已經不容她細想,倘若叫殷沛帶著母蠱跑了,就算黑判官再厲害,這幾十個藥人也能將他們倆困死在這——柳家莊那些倒霉蛋就更不用說了! 周翡倏地躍起,破雪刀斬字訣如斷天河,睥睨無雙地逼退面前一個藥人,橫刀攔住殷沛。 第133章 魅影 殷沛沖周翡冷笑道:“齊門一幫臭牛鼻子,不好好念經,禁地里居然藏著一只涅槃蠱,這種人說的鬼話你居然也信!” 周翡手下連出三刀,“風”里帶著些許北刀的意思,刀刀粘連不斷,專門挑著殷沛的破綻來,每每從他難以防護之處鉆入,她的刀法已是無常道,刀風帶出的“氣”更是無形無跡,縱然殷沛內力能深厚到刀槍不入的地步,那蠱母卻依然是一只脆弱的小蟲,鋒利的刀風幾次險些碰到蠱母。 殷沛的武功全是來自掠奪,就沒有正經八百地修煉過什么,不可能與周翡較量刀術,他便干脆簡單粗暴,雙掌端平推出,以雷霆萬鈞之力撞向纖細的碎遮,想以蠻力折斷她的刀。 無論碎遮的主人生前是多大一個奇才,畢竟已經死了幾百年了,三尺青鋒雖余遺恨,卻究竟只是凡鐵一塊,而且因其刀極利、刃極薄,看起來比普通的苗刀還要脆弱一些,萬萬經不起這種純力量的摧殘。 周翡用壞的刀收尾相連擺一圈,大約能把四十八寨圍過來,對此情此景可謂經驗十足。 她立刻撤力,橫刀避其鋒銳,可就在這時,殷沛胸口的蠱母好似終于忍無可忍,竟振翅飛了起來,閃電似的擦著殷沛的手掌飛起,絲毫也不受他蠻橫的力道影響,它像一片機敏的葉子,剛好自風暴中心穿過,精準而毫發(fā)無傷。 那一息的光景,周翡直面形容可怖的怪蟲,卻并沒有覺得恐懼或是惡心。 怪蟲避開殷沛掌風的軌跡在她眼里無限拉長、無限清晰,一直以來盤旋在她心頭的某種若隱若現(xiàn)感覺好似突然被一支看不見的筆濃墨重彩地描了出來—— 第一次她成功安撫天朝內造反的枯榮真氣,讓兩股內息并行時流動在經脈中的氣息。 第一次面對強大的對手,她氣力已竭,枯榮真氣自動運轉時的人刀合一。 第一次摸到每一式破雪的門檻。 第一次領悟到無常之刀起落的奧妙…… 她在山崖峭壁間、在密林深處、在萬丈冰雪上,無數次地擦過生死一線。 她在夜半難眠時、枕碎遮于荒郊間,幕天席地,孤獨地仰望曠遠星河,無數次被想不通的瓶頸卡在后面,覺得自己的刀法不進反退,而反復磨練的內力積累如指縫間沙礫,恍惚間生出難以忍受的痛苦,以為自己在武學一途上便會就此終結。 諸多種種于無聲無息間的詰問與磋磨,炸裂似的在周翡腦子里一一閃過,而后倏地縮成一點,落到已經近在咫尺的貪婪蠱母身上。 周翡突然動了,她腳下好似毫無規(guī)律地平移半步,看也不看那母蠱,碎遮斜斜劃過,神來一筆地找到了殷沛掌風間那條最虛弱的線,幾無阻力地滑了出去,寒光四溢的刀刃毫發(fā)無傷地與殷沛擦肩而過,遺落的刀風割斷了他一縷垂在腮邊的亂發(fā)。 然后她的刀尖劃了個優(yōu)雅的半圓,腳下踩在了蜉蝣陣的步調上,周翡人影一閃便不知怎么晃過了殷沛,從他另一邊繞過,剛好圍著他轉了大半圈,隱在殷沛身后的刀尖放過正主,直指涅槃蠱母。 殷沛驟然變色,不管不顧地以身去護那涅槃蠱母蟲,只聽“噗”一聲,碎遮割破了他肩角衣衫,瘦骨嶙峋的肩頭頓時皮開rou綻,未盡的刀風一下掀了他臉上的鐵面具,露出一張瘦脫了形的臉……以及面具遮擋的烏青的眼圈與皮rou開裂的顴骨。 殷沛一時呆住了,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天下無雙,沒料到竟有人能用一把還不如巴掌粗的刀傷了他。 “我不管你的涅槃蠱從哪里來的,也沒想為了誰找你報仇,更不知道你與齊門有什么恩怨,我今日不追究前因后果,也不與你論善惡陰陽,”周翡將目光從殷沛那張近乎毀容的臉上掃過,熟視無睹地說道,“只要你把柳家莊的藥人和蟲子都收回來,就算現(xiàn)在你要帶著你那蟲祖宗走,我也不攔你?!?/br> 殷沛一手抓在自己的肩頭,枯瘦的手指戳進了那傷口里,發(fā)黑的血汩汩冒出,方才差點被一分為二的蠱母短暫地安靜下來,靜靜地伏在他新鮮血rou上,吸食腥食。 那殷沛雙目微突,眼白上的血絲好似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將喜怒哀樂一并網在其中,然后他張開血盆大口,瘋瘋癲癲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