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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紅蓮,所到之處必有業(yè)火叢生。 不過片刻,白先生手下三大高手都落入了水中,霍連濤橫飛了出去,癱在地上不知死活。白先生大喝一聲,一劍斬向木小喬,那木小喬卻不躲不避,打算同歸于盡似的,一掌抓向他胸口,白先生頭皮直發(fā)麻,倘不是他退得快,心都要讓這瘋子掏出來。饒是這樣,他胸口衣襟也已經碎成了破布條,白先生接連踉蹌五六步,后背撞在旁邊的木柱上,面如金紙,顯然受傷不輕。 木小喬嘴角胭脂和血跡混成了一團,暈染得整個尖削的下巴都是,他前胸掛著一條從肩頭斜掛到腰間的傷口,看也不看白先生,徑自走到重傷的霍連濤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胸口,將死狗似的霍連濤拖了起來,陰惻惻地說道:“我再問一遍,澆愁——到底是誰給你的?” 霍連濤胸骨已碎,一張嘴,口中先涌出一堆血沫,他雙目幾乎對不準焦距,散亂的看向木小喬,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我……大哥……倘還在世,見你……這樣……我……他、他、他……定會……” 木小喬冷笑道:“木某這輩子開的買賣里沒有面子這一條,別說那老東西尸骨都寒了,就是他就站在這,我要殺你,他管得著么?” 霍連濤喉中發(fā)出“嗬嗬”的氣流聲。 他雖不是什么好東西,但勝在心志堅定狡詐,知道在木小喬這種人面前,搖尾乞憐是斷然沒用的,一旦叫他問出他想知道的事,自己立刻就得斃命。因此霍連濤才不肯服軟,他眼前發(fā)黑,卻依然勉力露出一個冷笑,醞釀著下一句戳木小喬心窩子的話。 然而或許是他那凄慘萬分的樣子不像是能守住秘密的,又或許是有人實在心虛沉不住氣,就在霍連濤尚未開口的時候,一支箭突然從水里冒出來,電光石火間便直奔霍連濤后腦,距離太近了,殺紅了眼的木小喬竟沒能反應過來。 只聽“噗”一聲,霍連濤周身一震,那鐵箭結結實實地楔入了他的后腦,他連個表情都來不及變,當場便死透了。 木小喬呆住了,白先生呆住了,山莊中的一干人全呆住了。 不知誰大叫了一聲:“霍堡主……霍堡主死了!” 水榭兩岸原本還能端坐的人這下也不能忍了,全都站了起來,連楚天權都好似有些意外,隨即,楚天權笑了,說道:“有意思,真行,看這么一場戲,多活十年,多謝,咱們走了!” 說著,他手一揮,便要帶著自己的黑衣人大搖大擺地走,誰知就在這時,有人喝道:“慢!” 謝允本已經站了起來,聽見這聲音,又坐了回去。 只見水榭后面的小樓前,一個少年越眾而出,身邊跟著個一身玄衣的中年男子,面貌與白先生十分相像,想必就是那傳說中的“玄先生”,少年身后一大批訓練有素的高手追隨,直將那半大孩子襯得器宇軒昂,分外與眾不同——正是趙明琛。 趙明琛小小年紀,卻并不怵大場面,旁若無人地走進一地尸體的水榭,端起雙手,沖著眾人團團一拜,朗聲道:“諸位,霍堡主身死,我等尚且茍延殘喘,今日叫這閹人北狗從此地走出去,往后我等有何顏面?私仇私怨難道便在此一時么?” 他一個半大孩子,哪怕身后跟著一大幫高手,也著實難以服眾,然而就在這時,白先生撐著自己站了起來,沖明琛見禮道:“康王殿下?!?/br> 楚天權瞳孔一縮。 下面立刻有不關心國事的小聲打聽:“康王?康王是個什么王?” “康王乃是貴妃所出,當今的皇長子……” 不少江湖老粗都分不清“妃”和“后”,更不知皇帝老兒下了幾個崽,一聽是皇上家的老大,頓時嘩然——那不就是下一個皇帝么? 這么一想,那半大少年身上便仿佛罩上了一層金身。 趙明琛倏地一擺手,指著楚天權道:“拿下!” 他一聲令下,身后那些個武功不俗的侍衛(wèi)立刻動了,個個都是輕功卓絕,掠過水面,直撲北斗,這一支利劍一般令行禁止的大內高手好似一面令旗,甫一出手,立刻有人追隨,那些個因為南北戰(zhàn)爭而顛沛流離的、與北斗有仇的、被人煽動熱血上頭的,全都叫著“拿下北狗”,紛紛上前,轉眼便將楚天權跟他一干北斗圍在中間。 趙明琛一露面便三下五除二地控制了局面,出現(xiàn)時機湊巧得很,這“黃雀”當?shù)每芍^盡職盡責,謝允卻依然皺著眉。 吳楚楚察言觀色,緊張地問道:“怎么?連康王殿下的人都攔不住文曲?” “文曲楚天權宦官出身,北斗的其他人都看不起他,二十年前,此人武功在七大北斗中不過排在末流,都說他是仗著背叛先帝和拍曹仲昆的馬屁上位的,我不這么認為?!敝x允娓娓說道,“北斗中的其他人在投靠曹氏之前,都已經在江湖上有了名頭,唯有楚天權,據(jù)說是個苦出身,父母雙亡,只帶著個兄弟艱難度日,實在活不下去了才凈身入了宮,因聰明伶俐,入了東宮伺候,懿德太子年少時,讀書習武常將此人帶在身邊。” 周翡聽到“懿德太子”四個字的時候,倏地一震。 謝允卻沒什么表情,十分淡然處之地低頭整了整自己的袍袖,說道:“結果正主的文治武功十分稀松,反倒是伺候的偷師了不少。當年,楚天權靠年少在大內偷師與自己勤學苦練那點底子位列北斗,自他兄弟死在‘枯榮手’手上之后,他便越發(fā)陰毒,發(fā)狠練功,如今二十多年過去……若不是他久居宮禁,‘北斗第一人’未必還輪得到沈天樞的。” “阿翡,”謝允正色道,“不鬧著玩,打開天門鎖,我不跑?!?/br> 周翡鎖他雖然也不是鬧著玩,但也知道謝允平時看著吊兒郎當,但關鍵時刻絕不會搞幺蛾子,于是二話沒說,便將身上的九把鑰匙掏了出來。 就在這時,楚天權好似彈灰似的丟開一個大內高手的尸身,大笑起來——他少時便凈身,平常說話還是普通男聲,一旦抬高聲音,那嗓子便好似一片又薄又銹的鐵片,尖銳得刺人耳朵,簡直令人難以忍受。 楚天權笑道:“你們霍堡主辦事不利,要吐露人家的秘密,被自己的大靠山滅口,如今殺人兇手出來主持大局,還有人聽他的,哈哈!” 木小喬倏地抬頭,冰冷的目光射在趙明琛身上。 謝允的手難以自抑地顫動了一下,倘不是天門鎖還拴在手上,他大概立刻便會趕到那邊。周翡之前一直覺得天門鎖是個神物,直到急著開鎖的時候才意識到,快速給這九把長得極像的鑰匙分出個先后來是怎么焦頭爛額,一不留神便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