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4
“小心點。” 周翡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不妥,站穩(wěn)的瞬間就一把推開謝允,感覺耳根的熱度沿途綿延到了臉上,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便見謝允一臉無辜的光風(fēng)霽月,沒事人似的整了整袖子。 周翡有點尷尬,以為是自己疑神疑鬼了,她干咳了一聲,正想開口說句什么,便聽謝允道:“唉,我說姑娘,你也太瘦了吧,這身板快比我還硬了。” 周翡:“……” 柔軟的王八蛋,趕緊死去吧! 第84章 拔刀 周翡的臉紅了又黑,有心將謝允追殺三百里,可是一時間卻又突然提不起精神來,便心事重重地擺擺手道:“不和你鬧了,我還要去長老堂?!?/br> “阿翡,”謝允叫住她,他收斂了嬉皮笑臉,目光落在周翡的望春山上,“當(dāng)你長大成人,所有扶著你的手都會慢慢離開,你得自己走過無數(shù)的坎坷,你覺得自己的命運懸在刀尖上,每時每刻都不能松懈——但你可知道,這已經(jīng)是世上最大的幸運了?!?/br> 周翡沒聽懂,不解地挑起眉。 “你手握利器,只要刀尖向前,就能披荊斬棘,無處不可去。生死、尊卑、英雄還是懦夫,無數(shù)的路在你腳下,是非曲直賢愚忠jian,也都在你的一念之間,這還不夠幸運嗎?”謝允在她的刀身上輕輕彈了一下,“嗆”一聲輕響,他微笑道,“你可知道這世上絕大多數(shù)人,或限于出身、或限于資質(zhì),都只能隨波逐流,不由自主,從未有過可以選擇的余地?” 謝允眼睛有一點天然的弧度,不笑的時候也有好像抹著一層淺淺的笑意,將眼神里的千言萬語都藏在下面,但凡被有心人發(fā)現(xiàn)一點端倪,他就無賴與二百五齊發(fā),來一出千錘百煉的“賤遁”,直賤得人眼花繚亂,想追究什么也顧不得了。 周翡:“你……” 謝允抬起手,手指微微蜷著,像是想用手指背在她臉上輕輕蹭一蹭。 周翡方才降了溫的一側(cè)耳朵又開始水深火熱起來,一時在“躲”與“不躲”之間僵住了,整個晚上都在“想太多”的腦子不合時宜地撂了挑子,然后…… 謝允出手如電,一把揪住她垂在一側(cè)肩頭的長辮子,往下一扯。 周翡:“嘶……” 謝允一擊得手,絕不逗留,得意非常,轉(zhuǎn)眼已經(jīng)飄到江心小亭之外,他留下幾聲賊笑,像只大蛾子,“撲棱棱”地順著江風(fēng)扶搖而上,輕輕巧巧地避開兩條被驚動的牽機線,縱身攀上山崖上垂下來的藤條。 守在江心小亭的眾弟子齊齊仰頭,共同瞻仰這神乎其神的輕功。 等周翡氣急敗壞地追出來時,謝公子人影閃了幾下,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周翡運了運氣,也不知是謝允真心實意說她“幸運”的那一段話起了作用,還是純粹叫那混蛋氣的,她好像又重新活蹦亂跳了起來。 周翡目光一掃洗墨江,發(fā)現(xiàn)江中的牽機大部分已經(jīng)沉入水底,張開巨網(wǎng),準備捕捉膽敢觸網(wǎng)的獵物,邊角處卻依然有幾道細絲懸在水面上,水下石樁的位置好似也與平時有微妙的差別。 不過對于周翡來說,能將牽機恢復(fù)成這樣,已經(jīng)是盡力了,什么東西到用時都方才恨少。 她心頭一轉(zhuǎn)念,覺得這樣也還不錯,對方有對牽機十分了解的寇丹,倘若牽機一切如常,在那刺客頭子眼皮底下還有什么用場? 反倒是叫她這半吊子隨便鼓搗一通,然后再找一幫一竅不通的守陣,還真沒準能讓寇丹措手不及。 這么一想,周翡突然覺得自己很有道理,便轉(zhuǎn)身沖幾個弟子道:“勞煩諸位師兄暫代魚太師叔看守江心小亭。萬一有敵來犯,亭中的機關(guān)墻可以隨意cao作?!?/br> 說完,她不等眾人抗議,便也縱身抓住山崖上的藤條,留下一幫四十八寨的弟子們面面相覷——他們既沒有謝允那種插對雞翅就能上天的輕功,也沒有周翡熟悉牽機陣,一時間想走也走不成,只好乖乖留下守牽機,周翡全然是強買強賣! 良久,才有一個弟子喃喃說道:“總覺得周師妹不如以前厚道了?!?/br> 黎明將至?xí)r分。 依附于四十八寨的桃花源遭到了二十年以來最大的一場浩劫。 打更人正懶洋洋地提燈走在空蕩蕩的街上,人家門口的狗被人腳步聲驚動,抬頭一見是他,又見怪不怪地重新將腦袋搭回前爪上,伸長了舌頭打了個哈欠。 突然,狗頭上軟趴趴的一對耳朵驚醒地立了起來,它一翻身站了起來,伸長了脖子望向小路盡頭,扯著嗓子叫了起來。 更夫敷衍地敲了幾下梆子,隨口罵道:“狗東西,發(fā)什么……”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地下傳來越來越逼近的震顫,更夫睜大了眼睛,隨即他手上的紙燈籠“啪”一下落了地—— 黑衣的鐵蹄與噩夢一同降臨,潮水似的涌入平靜的小鎮(zhèn)。 雞鳴嘶啞、家犬狂吠。 繡著黑鷹與北斗的大旗迎風(fēng)展開,獵獵作響,更夫傻愣愣地盯著那面旗子看了一會,驀地激靈了一下,轉(zhuǎn)身便要跑:“黑旗和北斗,偽朝的人打來……” 他的話音到此戛然而止,一柄斬馬刀驟然從他身后劈下,將這更夫一分為二。 提刀的男子約莫四十來歲,雙頰消瘦凹陷,劍眉鷹眼,面似寒霜,一條山根險些要高破臉皮,睥睨凡塵地坐鎮(zhèn)面門正中——只是鼻梁處有一條傷疤,橫截左右,面相看著便有些陰冷。 “偽朝,”他一抖手腕,斬馬刀上的血珠撲簌簌地落下,這男子輕輕笑了一下,回頭沖一個被眾多侍衛(wèi)眾星捧月似的護在中間的胖子說道,“這就是王爺說的‘匪人’吧?下官幸不辱命,已使其伏誅?!?/br> 那“王爺”年紀不大,充其量不過二三十歲,一身肥rou卻堪稱得天獨厚,遠非常人二三十年能長出來的分量,連他那胯下之馬都比旁人壯實許多,饒是這樣,依然走得氣喘吁吁,隨時打算跪下累死。 聞言,胖王爺臉上露出一個憨態(tài)可掬的笑容,千層的下巴隨即隱沒在行蹤成謎的脖子里:“哈哈哈,陸大人,搖光先生!好悟性,好身手,本王真是與你相知恨晚!” 小鎮(zhèn)中燈火忽然大熾,哭喊聲像一根長錐,猝不及防地撕裂了晨曦。 陸搖光無聲地笑了一下,十分輕柔地回道:“多謝王爺賞識?!?/br> 說完,他將馬刀一擺動,下令道:“我北斗的先鋒們,‘匪寨’當(dāng)前,你們都還愣著干什么……啊,這邊的耗子出頭更快。” 黑衣人們整齊地順著他刀鋒指向,望向霧氣氤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