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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色’?!?/br> 吳楚楚跟周翡對視了一眼,問道:“那殷沛知道嗎?” “他裝作不知道,”謝允說道,“但我猜他肯定知道,沒聽鄭羅生說嗎?他盜走了山川劍的劍鞘。整個殷家莊都落在了青龍主手上,像暮云紗這樣的寶貝絕不在少數(shù),他別的東西都熟視無睹,為什么偏偏要一把殘劍的劍鞘?” “關于這個,我原先也有些猜測,據(jù)說殷聞嵐曾經(jīng)說過,他一生只有兩樣東西得意,一個是山川劍,一個就是‘海天一色’,”謝允灌了一口涼水,接著說道,“所以如果海天一色有什么秘密——諸如信物、鑰匙之類,他會放在哪里呢?” 周翡聽到這里,已經(jīng)明白了。 吳楚楚卻莫名地追問道:“哪里?” 周翡解釋道:“當然是山川劍上。天下第一劍是怎么想的我不太清楚,但是如果周圍的人都還不如你靠譜,你最信任的也就剩下手里的刀劍了。” 吳楚楚先是恍然大悟,隨即又看了她一眼,懷疑周翡在指桑罵槐,找碴氣謝允。 謝允依然在裝蒜,好似全然沒聽見,站起來結了賬,又催兩個姑娘把剩下的雜面餅打包帶走:“走吧,這窮鄉(xiāng)僻壤的鬼地方實在不好投宿,咱們天黑之前怎么也得趕到衡陽?!?/br> 說完,他便徑自起身去拉馬車。 周翡磨了磨牙。 吳楚楚偷偷拉了她一把。 周翡小聲對她說道:“他是不是還來勁了?” 吳楚楚六歲以后就沒見過這樣活潑的慪氣方式,十分想笑,又覺得不太好,只能憋住,跟周翡咬耳朵道:“在衡山的時候,謝公子也是擔心你?!?/br> 回想起來,周翡也承認,就以她的本領來說,一口答應紀云沉拖住鄭羅生確實是自不量力而且欠妥,她自知理虧,便只好往下壓了壓火氣,木著臉沒吱聲。 吳楚楚想了想,又問道:“你當時那么相信紀大俠嗎?” 周翡略一愣,搖搖頭。 她當時其實不知道紀云沉在搞什么名堂,也從沒聽說過“搜魂針”。 吳楚楚奇道:“那為什么?” 究竟為什么,周翡自己也說不清楚,她沒什么計劃,甚至剛開始,她也是耍了詐才從青龍主眼皮底下溜走,知道自己打不過,千方百計地不想跟那大魔頭起正面沖突。 要說起來,她大概是在密道中聽見鄭羅生滿口污言穢語的時候,方才起了殺心。 作惡,這沒什么,“活人死人山”的大名,周翡一路上也算聽過了,什么時候那幫人能干點好事才是新聞。 可是憑什么他們能這么理直氣壯、洋洋得意呢? 憑什么大聲喧嘩的,永遠都是那些卑鄙的、無恥的,憑什么他們這些惡棍能堂而皇之地將二十年沉冤貼在腦門上招搖過市,而白骨已干的好人反而成了他們標榜的旌旗? 這豈不是無數(shù)個敢怒不敢言慣出來的嗎? 亂世里本就沒有王法,如果道義也黯然失聲,那么其中茍且偷生的人們,還有什么可期盼的呢? 周翡并不是憐憫紀云沉,直到如今,她依然認為紀云沉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只是覺得,當時如果不答應幫這個忙,她一定會對自己十分失望。 就連吳楚楚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不也一樣嗎?她就算不會武功,難道沒長眼睛,看不出把周翡和花掌柜綁在一起,也斗不過一個鄭羅生嗎? 弱質纖纖的小姑娘尚且為了朋友不肯獨自離開,何況是拿刀的人。 周翡本來在琢磨著跟吳楚楚從何說起,結果一抬頭,正好發(fā)現(xiàn)謝允套好了馬車站在不遠處,好像也在等她的答案——不過一見她目光掃過來,謝允立刻別開眼看天看地,擺出一副“不聽不聽我就不聽”的欠抽樣。 周翡匡扶道義的女俠之心被暴起的幼稚推了個屁股蹲,迅雷不及掩耳地敗退了她瞬間沒好氣地將自己滿腹情懷總結成了仨字:“我樂意!” 吳楚楚:“……” 這場混賬官司到蜀中之前還能不能打完了! 衡陽有地方官,附近還有一部分駐軍,看著像樣多了,起碼沒人當街砍人的。 傍晚時分,車夫端王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貙蓚€姑娘帶到了衡陽城里,他一看就是慣常在外面行走的,趕車很有兩把刷子,走得不慌不忙,不顛不簸,幾乎沒怎么拐冤枉路,十分舒心。 此地剛下過一場大雨,路顯得不太平整,沿街叫賣的小販和鋪子像是山間石峰里的草木,有點縫就能活,客棧中兼有酒樓,為了招攬客人,甚至還請了民間藝人。 民間藝人是一對連說再唱的中年夫妻,丈夫是瞎子,妻子聲音甜美,唱的正好是“千歲憂”謝某某的,唱完一圈,那妻子就端起一個托盤,在客人中間走一圈,她也不苦苦哀求討人嫌,倘若有人給錢,就輕輕盈盈地沖人斂衽一禮。 謝允放了一把銅錢在她的托盤上,周翡看清那女人正臉之后一愣,她遮著半張臉,面紗粗制濫造,有點透,能輕易看出下面坑坑洼洼的疤痕,為免失禮,周翡只一瞥就移開了視線,心里止不住的可惜——那妻子身材窈窕,輪廓秀氣,本該是個能稱得上漂亮的女人。 等那女人轉身走了,吳楚楚才小聲問道:“她……” “燙的,”謝允好像見慣了似的,平平淡淡地回道,“沒什么——多半是自己燙的,謀生不易,總得有點自保的辦法,要臉沒什么用?快吃吧,吃完早點休息吧,這一陣子顛沛流離,也實在沒睡過幾宿好覺?!?/br> 那對夫妻一直在客棧里唱到很晚,周翡等人都已經(jīng)回客房休息了,還能聽見一樓傳來細細的“咿呀”聲,但看起來沒什么收獲,紅得太久,眾人天天聽,已經(jīng)有些聽膩了,大多數(shù)人耳朵沒在他們身上,也對女人的托盤熟視無睹。 周翡洗涮干凈,本應十分疲憊,卻怎么都睡不著,干脆盤膝而坐,像個武癡似的在冥想里錘煉她的破雪刀。 就在她將九式破雪刀從頭到尾連起來一遍,又有些進益的時候,突然聽見隔壁“吱呀”一聲,謝允又出來了。 第64章 謠言 周翡不管是有多大的怒氣和火氣,一旦沉浸到她自己的世界里,都會緩緩平息下來,只要不是深仇大恨,她一般來得快去得也快。 破雪刀不愧是“宗師之刀”,月亮還沒升起來,已經(jīng)把她從未滿六歲的黃毛丫頭教育成了懂事的大人。 “懂事的大人”站起來在屋里溜達了兩步,自我反省片刻,覺得謝允鬧起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