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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云沉這些人比起來有辱家學的時候,其實忘了她學破雪刀的時日滿打滿算也沒有半年。 只是她迷這個,平時就容易沉浸其中,一路上又幾經(jīng)生死,被各路高手錘煉了一個遍,還誤打誤撞地收了段九娘一縷枯榮真氣,這進境已經(jīng)堪稱神速了。 花掌柜沒再問什么,只是搖頭感慨了幾句“后生可畏”,便摩挲著碗邊,不知出什么神去了。 突然,狹長陰暗的密道中炸起一聲銅鑼響,堪比石破天驚、小鬼叫魂,真是能將人心肝都給嚇裂了。 周翡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吳楚楚的嘴,將她一聲驚叫生生給按了下去,同時一伸腳,將吳楚楚失手掉下去的一把攪rou湯的鐵勺子挑了起來,飛到半空中,被謝允一抄手接住。 謝允跟花掌柜誰都沒吭聲,飛快地將火滅了,rou湯扣在地上,用旁邊亂七八糟的沙土茅草蓋住。 花掌柜面色平靜,沖眾人擺擺手,幾不可聞地說道:“衡山派當年出逃的時候,密道口沒封,那是故意留著拖延追兵的,他們一時半會追不到這里,敲鑼只是為了讓我們自亂陣腳,不要慌?!?/br> 原來這密道下面四通八達,像個大迷宮一樣,有無數(shù)開口——要不然那倒霉的兔子也進不來。不少通道中甚至藏匿了重重機關(guān),人在地下本就容易分不清東南西北,沒有地圖,很容易就被密道和機關(guān)困住。 方才花掌柜卻是帶著他們從隱蔽的出口進入的,而且并未深入,隨時能逃。青龍主大概是帶人搜遍了整個衡山?jīng)]找著人,在衡山派舊址中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密道入口。 花掌柜用耳語大小的聲音說道:“不用擔心,那老東西進來容易出去難,今天指不定誰死在這里,否則他們偷偷摸進來突襲我們便是,敲什么鑼?” 謝允回頭看了一眼同樣警醒起來的殷沛:“青龍主看來不找到殷公子是不罷休了?” 二十年前,青龍主為了殷聞嵐手上的某一樣東西,不知算計了多少人,可想,現(xiàn)在那東西被自己養(yǎng)的狗偷走是什么心情——哪怕謝允身邊真有南朝大軍,他想必也只是暫時撤退,必要陰魂不散地一直跟著的。 一個聲音從密道中傳出來,經(jīng)過無數(shù)重封閉的窄路與耳室,聽著有些失真,但字字句句都十分清楚,那青龍主見一聲銅鑼沒能打草驚蛇,便親自開了口,說道:“我待你不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何曾吝惜過?你貪財也好、好色也好,想要什么,我何時不給過?叼個空劍鞘走做什么?山川劍都碎成八段了,不值錢的。你現(xiàn)在乖乖的還回來,我絕不追究?!?/br> 殷沛神色不動。 那青龍主等了片刻,似乎嘆了口氣,又道:“莫非你這狗東西還跟殷家有什么關(guān)系不成?” 殷沛嘴角輕輕牽動了一下,露出一個陰狠的冷笑。 下一刻,青龍主的聲音遠遠地飄過來,竟還帶了一點笑意:“那就更不用躲了,當年殷家女人們的滋味,我手下這幫兄弟們現(xiàn)在都還念念不忘,你這年紀,不定是哪位的兒孫呢,一家人何必鬧成這樣,叫別人笑話……” 第57章 對敵 殷沛的眼睛紅了,然而紅得不透,不是普通人受到侮辱時那種從眼珠到眼眶的紅法。 他薄薄的一層眼皮好像銅鐵鑄就,再洶涌的七情六欲也能給擋在后面,將他沖目欲出的血色牢牢地縮在眼球里。 人的血是不能凝滯不動的,凝滯在哪,就會涼在哪,變成蛇的血、蝎的血。 花掌柜嘴上說了不管他,卻還是在時刻留神殷沛,預(yù)備著他一有異樣,就給直接打暈。 然而他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多慮了。 青龍主的聲音越來越尖銳,當中含著勁力,尖刀似的直往人耳朵里捅,無人回應(yīng),他反而越說越有趣味,嘴里說出來的不全是污言穢語,還夾雜著不少自以為妙趣橫生的描述,不管別人怎么樣,吳楚楚卻是先受不了了。 一方面是那大鯰魚的話實在不堪入耳,一方面是此情此景叫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華容的事。 那時候她也是只能躲在一個小小的角落里,聽著仇天璣在外面踐踏她親人的尸首,編排她的父母,讓他們死后也不得安息。 而那大鯰魚還不是完全的喋喋不休,隨著他的話音,那不祥的銅鑼再次響了起來。 “咣”一聲,身體弱些的紀云沉和吳楚楚臉色頓時都難看了起來,連周翡都被那聲音震得有些惡心。 銅鑼聲比方才更近了! 謝允低聲道:“不妙,花掌柜,我聽人說,青龍主座下有一批‘敲鑼人’,能在黑燈瞎火中靠三更鑼的回音判斷前面有什么,要是這樣,那些死胡同、有機關(guān)的地方,他們不用親自進去試探就能及時退出來,這密道恐怕困不住他們多久?!?/br> 花掌柜顯然也料到了,面色頓時不太好看。 謝允飛快地問道:“照這樣下去,他們多長時間會找到我們?” 花掌柜沒回答,但是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謝允皺著眉想了想,轉(zhuǎn)身便要只身往外走去。 周翡立刻便要跟上:“干什么去?” “我出去探一探,要是外面暫時安全,咱們就先從這密道里撤出去?!敝x允抬手按住她的肩膀,低聲道,“放心,四十八寨我都探得,衡山也不在話下,你在這等著,萬一那群活人死人山的雜碎找過來,花掌柜一個人容易顧此失彼?!?/br> 說完,他便飛快地往外走去,人影幾乎是原地閃了幾下,立刻便不見了——眼神不好的大概還得以為他是土遁了! 周翡一伸手沒拉住他,轉(zhuǎn)眼一看這周遭老弱病殘,又不敢隨便走開。她原地想了想,便轉(zhuǎn)向花掌柜,問道:“前輩,既然是銅鑼探路,我有個主意,我看進來時候那一段路又窄彎又多,此地也還有些石頭,您覺得這樣成不成,不管外面安全不安全,咱們先從耳室里退出去,躲進窄路里,將窄路用石頭封上幾層,假裝是個死胡同?” 花掌柜也不知道三更鑼究竟是個什么道理,能不能分辨出真正的死胡同和臨時抱佛腳堆的,可惜別無他法,只好死馬當成活馬醫(yī),點頭道:“可以試試?!?/br> 花掌柜是個利索人,先抓過殷沛,三下五除二將他綁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扔在一邊,隨后自己去那細窄的小通道里查看。周翡正要跟上,一直在旁邊裝死的紀云沉突然伸出手,輕輕地壓住了周翡手上那把中看不中用的佩劍,幾不可聞地輕聲問道:“姑娘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周翡眉尖一挑,因為看他那黏黏糊糊勁兒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