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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寶山神色陰晴不定,尋思道:“好啊,我還道是這院給匪人占了,鬧了半天沒有匪人,只有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她能劫持誰?這瘋婆子和老東西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在我家窩藏逃犯,怕我泄露形跡,還打暈了我,將我綁回來——姓宋的老虔婆兇得很,指不定就是她!” 他心里滴溜溜地轉(zhuǎn)著壞注意,突然,聽見遠(yuǎn)處“咻”的一聲,好像有什么東西炸開了,連小庫房的窗戶紙都給映得紅了紅,祝寶山嚇了一跳,過了片刻,外面不知怎么的喧囂了起來,老偏的院子里都能聽見。 沈天樞殺氣騰騰地親自帶人疾馳而至,找仇天璣興師問罪,仇天璣一看,果然,貪狼的狗尾巴藏不住,知道自己殺了他的眼線,要坐不住屁了。 雙方都覺得自己做得都對,對方是為了一己私利拖后腿的混賬,一言不和,干脆在城外動起手來,滿城的官兵與黑衣人都到處亂竄,謝允讓人趁機沿街大叫:“來了一大幫反賊,城外打起來了,大家快跑!” 一個人叫喚,很快變成滿城都在嚷嚷“快跑”。老百姓們不在乎讓不讓上街,也不在乎沒吃沒喝,就怕“打起來”這仨字。 祝寶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心里又怕又急,忍不住放聲大哭,叫道:“娘!娘!” 段九娘也聽見動靜,出去查看了,正不在院子里,吳楚楚焦急地守在雷打不動的周翡身邊,只有老仆婦聽見了,忙推門進來查看,見祝寶山哭得眼淚鼻涕糊成一團,也心疼:“唉,大少爺,你這……” 祝寶山哀求道:“宋婆婆,你給我松松綁,我不亂跑,求求你了,你從小最疼我了,我……我……” 他羞憤欲絕地往自己下半身看去,老仆婦聞聲一瞧——好,這出息少爺尿了褲子了! 祝寶山大哭大鬧道:“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外面亂哄哄的,老仆婦也是六神無主,見他這樣可憐,心疼得不行,忙上前松了他身上的繩子,哄道:“不哭不哭,在這老實等著,婆婆給你找一條新褲子去,你等著。” 說完,還給他揉了揉手腕,轉(zhuǎn)身往外走。 她一轉(zhuǎn)身,祝寶山立刻面露猙獰,可憐相一掃而空,從旁邊撿起一條木凳,趁著老仆婦毫無防備,在她背后重重的砸了下去—— 第43章 重逢 祝寶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勁,反正那老仆婦一聲沒吭直接倒下了,他喘了幾口粗氣,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彎腰去探老仆婦的鼻息,四肢不住地哆嗦,沒探出個所以然來。 祝寶山茫然失措地在原地站了一會,一咬牙跑了出去,繞到小庫房后面,去翻那不到一人高的矮墻。 小孩都能爬過去,祝寶山卻因為連驚帶怕,狗熊上樹一般頭晃尾巴搖地蠕動了半晌,才橫著從另一邊摔了下去,手掌蹭破了一大片皮,他兜著濕褲子,一瘸一拐地開始狂奔——竟然也不慢! 祝寶山逃走沒多久,段九娘便回來了,一眼就看見倒在小庫房門口的老廚娘,她面沉似水的抬頭掃了一眼松開的繩子和空無一人的庫房,扶起老廚娘,伸手按了一下她的脖頸,見人只是暈過去了,便暫且將她放在一邊,抬手一掌,隔著數(shù)丈有余,一掌拍開了吳楚楚她們那屋的房門。 吳楚楚狠狠地激靈了一下,不及反應(yīng),眼前一花,段九娘已經(jīng)進了屋。 吳楚楚:“夫……” 段九娘不由分說地將周翡拎了起來。 周翡不占地方,即使是女人的一邊臂膀,也夠她靠了,搬運起來不比一床被子麻煩到哪去,她的臉很小,又被段九娘身上一堆雞零狗碎的破布遮住了一半,十分蒼白,幾乎有些嬌嫩的脆弱。 段九娘心里忽然柔軟的恍惚了一下,想道:“這是我的孩子么?” 然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又回過神來——哦,是了,她沒孩子,她的心上人不肯娶她。 段九娘收斂心神,長袖卷起了吳楚楚,只說了聲“走”,吳楚楚便覺得腳下一空,差點被她卷吐了,七葷八素地飛到了空中。 枯榮手不愧是昔日縱橫江湖的幾大絕頂高手之一,所到之處片葉不驚,她似乎連氣都不換,即便頂著這一身山雞似的瘋婆子打扮,也讓人無端生出些許敬畏來。 此時,華容城里,趙明琛身邊幾個侍衛(wèi)猝不及防地沖上城門,混亂中,守城的幾個官兵毫無防備,三下五除二便被拿下了,白先生朗聲道:“大家伙一起將城門打開,咱們出城去!” 惶惶的老百姓也沒看出是誰在說話,一個人響應(yīng),一幫人都跟著去了,愣是人挨人人擠人地將城門撞開,一涌而出,趙明琛出了城門翻身上馬,見身邊的人幾乎都被沖散了,忙回頭去找謝允:“三哥!” 謝允卻仍不緊不慢地回頭張望著什么,趙明琛大叫道:“三哥,別看了,快走!” 這回謝允聽見了,他跟白先生與幾個侍衛(wèi)聚集到明琛身邊。 謝允說道:“此地不宜久留,亂不了多長時間,北斗們就會回過神來,快走!” 說完,他抬起馬鞭重重地抽在明琛的馬上,趙明琛的馬長嘶一聲,已經(jīng)不由分說地沖了出去。 謝允喝道:“還不跟緊了!” 侍衛(wèi)們和白先生萬萬不敢跟丟自家主人,根本來不及說什么,只好也跟著縱馬狂奔,謝允卻一撥馬頭,轉(zhuǎn)身逆著人流往回走去。 不知為什么,他心里有種感覺,催促著他非得回來看一眼才放心——把明琛送走,他已經(jīng)先放下了一半的心,至于自己……反正他的小命也不怎么金貴。 而也正如謝允所料,華容城中一亂,外面打得昏天黑地的沈天樞立刻便回過神來了,他一掌將仇天璣逼退,仇天璣胸前被他撕下了一塊,當(dāng)即成了個袒胸露乳的形象,不住地喘著粗氣,顯然比北斗之首略遜一籌。 沈天樞大罵道:“你這蠢材!人都放跑了!” 他說的“人”是指趙明琛,仇天璣結(jié)結(jié)實實地激靈一下,心道:“壞了,吳家人!” 兩人腦子里惦記著南轅北轍的事,目標(biāo)卻是一樣的,頓時顧不上內(nèi)訌,各自催逼手下人前去圍追堵截。 方才沒頭蒼蠅一樣的黑衣人們很快將命令傳了下去,立刻又有了方向,滿城官兵忙跟著跑,很快便匯聚成流,一路繞到外城圍堵,一路直穿入城中,強行鎮(zhèn)壓亂成一鍋粥的老百姓。 謝允握緊了韁繩,心道:“那位前輩到底出來沒有?” 這時,他身后不遠(yuǎn)處有人喊道:“三公子,公子命我保護你,快走!”